誰……
喜歡誰?
林淵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處在夢中,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酒後産生的幻覺。
毋庸置疑,噩夢中的林滄是恨他的。
可是現實……
現實中的林滄就在眼前。
喜不喜歡,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嗎。
不對,等一下,怎麼又扯上喜不喜歡了,一定是最近被斷袖的言論影響過頭了。
聯想到剛剛林滄問的“現實的他有沒有死”的離奇問題,林淵被烈酒填滿的腦袋忽然得出了一個确鑿無比的答案——
他在做夢。
對,一定就是做夢。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跟“魇”中的林滄一模一樣的錯誤的林淵驟然松了口氣,心安理得地放空了思維,不再糾結林滄莫名其妙的問題。
但是眼前的林滄目光太過認真,似乎是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不過既然認定是做夢,林淵便懶得多想,放飛自己,漫不經心地随口應道。
“喜歡啊,怎麼不喜歡。”林淵故意拉長語調,挑起眉毛,“親都親過了,能不喜歡麼?”
看着瞬間愣怔的林滄,林淵笑彎了眼角。
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吧。誰讓林滄上次在“魇”中,把他的親吻當成了更深一層的夢魇。
某種意義上,林淵與林滄的确打成了平局……在把無比真實的對方當成夢境這一點上。
而且還是,噩夢。
因為下一刻,林淵就笑不出來了。
唇上忽然傳來柔軟的觸感,青年的臉一瞬間在眼前放大,純黑的眼眸,濃密的眼睫,英氣十足的眉眼,距離近得讓林淵有點眼暈。
等,等一下……為什麼在他的夢中,林滄都會……
林淵渾身僵硬,不知作何反應,而這種僵硬在林滄伸出指尖,撩開他的衣服,撫上他的後腰時達到了巅峰。
“林滄!”林淵猛地一個激靈,攥住林滄的肩頭,把他掀了下去。
被喊出名字的青年怔了一怔,唇角釀起一片苦澀,低聲道,“你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不是,我,你,你這,我……”林淵的大腦一片混亂,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讓自己趕緊醒來,然而目光在觸及青年通紅的鋒利眼尾之後,語氣卻又不由自主地軟化下來,“别鬧了,林滄。”
“抱歉。”青年低聲說道。
“沒什麼好抱歉的,嗯,是我想太多了。”林淵被這樣的林滄弄得有點慌亂,暗罵自己胡思亂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會在夢中見到如此離譜的林滄。
“沒事,你好好休息,熱水我會讓小二送來。”林滄迅速低聲說完,手指微擡,似乎想要給林淵理一理衣領,最終卻放下了手掌,隻是指了指林淵的領口,囑咐道,“小心着涼。”
林淵下意識低頭,攏了攏衣襟,再擡眼時,林滄卻已經施展瞬移,不見了蹤影。
啊……
林淵望着林滄消失的地方,目光呆滞。
說到底,究竟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跟曾經的自己談情說愛,如此離奇之事,連斷袖都不能一言以蔽之了吧。
林淵後知後覺地面上發燒,滿臉頹唐,把自己丢在了榻上。
以後再也不飲酒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啊,如果像宿醉那樣,醒來之後沒有這段記憶就好了。
林淵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盯着淡白色的床幔,默默地想道。
-
沙漠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林滄飛在半空,呼嘯的夜風冷冽幹燥,割得他臉頰生疼,心窩也一寸寸冷了下去。
——親都親過了,能不喜歡麼。
那個人喜歡林淵。
也是,像林淵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喜歡。
林淵的聲音回蕩在耳畔,說這話時,向來溫和的男子挑着眉毛,笑容帶着一絲不加掩飾的嚣張。
嚣張、可惡,卻偏偏讓他死心塌地,甫一對上那雙滿含笑意的鴉青眼眸,便腦袋一熱,不顧一切地将嘴唇貼了上去。
結果換來了毫不猶豫的拒絕。
怎麼可能不拒絕,林滄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那人心悅林淵,林淵心悅那人,而他不過是與那人樣貌相仿,又怎能涉足他們之間的感情。
不過仔細想來,林淵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跟着他走南闖北,其實也是為了躲避那人的追蹤吧。
那人既然心悅于林淵,雖不知出于何種誤會假死,但是如今,肯定早已後悔了吧。
所以林淵才會為了躲避那人的追蹤,跟着世上最後一個靈族,瘋狂地在人間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