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昏昏沉沉地盯着淡白色的帷幔看了許久，本想等待清醒，卻酒意上湧，不知不覺真的睡了過去。

然而沒想到這個林淵所理解的“夢中之夢”，竟然更加癫狂。

夢裡還是林滄。

隻不過這個青年不再似之前那般克制而有禮，反而動了真格，鉗住他的手腕按在頭頂，單手捏緊他的下颌，勾起了一抹恣肆的笑。

“親都親過了，能不喜歡嗎。”青年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修長的指節下移，指腹不輕不重地壓在他的喉結上，“那我便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喜歡。”

“等，我之前那是氣話……”林淵發覺林滄不似玩笑，掙紮了幾下，奈何青年的用上了靈力，再加上雙手别在頭頂的姿勢過于使不上力氣，林淵隻能慌亂地看着林滄的臉越來越近，純黑的眼眸中映出了他狼狽至極的模樣。

很遺憾，這次真正的夢境，林淵卻沒有意識到這是做夢。

“林滄！我們是——”

同一個人。

林淵沒能說完，就被林滄封住了嘴唇。

青年趁林淵說話之間，狠狠撬開了他的牙關，舌尖侵入他的口腔，牙齒重重磕在一起，林淵竟然沒覺得痛。

林淵大腦一片混亂，渾身卻一點也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林滄貼着他的嘴唇，勾起一抹放肆的笑，指尖挑開他的衣襟，順着鎖骨向下移去。

“不行！林滄，唯有胸口……”

不可以讓你看到。

那道傷疤，縫得實在太過草率。

猙獰至極。

不想讓你看到。

不想讓你以這種方式揭露我的身份。

這對你太殘忍了，林滄。

也許是因為這的确是林淵的夢境，多多少少受他控制，林滄停下了動作，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青年低笑一聲，松開林淵的衣襟，指腹按在他的唇上，意味不明地問道。

聽着青年飽含暗示意味的低笑，林淵面如火燒，如鲠在喉，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麼。

這是……自渎吧。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林滄見他久久不答，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耐心，俯身貼着他的唇角，圈起一絲發尾，低笑道，“若你不說，我可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到時候後悔，可就遲了。”

“林滄，這種事情要跟喜歡的人做，我們兩個……不合适。”林淵苦笑一聲，說道。

“哦？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你。”青年挑起眉毛，說道。

“那還用說，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人，因為……”

我就是你啊。

可是青年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額頭抵着額頭，說話間唇峰相觸，炙熱的吐息悉數灑在唇上。

“林淵，你喜歡我嗎？”

青年放輕語氣，柔聲問道。

林淵一愣，仿佛被天雷劈傻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那雙距離極近的黑色眼眸，青年的眼眸如黑海洶湧，翻滾着專注而隐忍的浪潮。

這雙眼睛……這副神情……總覺得在林滄身上經常見到。

可是直到此時此刻，直到青年問出那句“喜歡”的話語，林淵才幡然醒悟，林滄其實一直在問他。

是否能得到他的心悅。

之前那些違和感都不見了。

一旦想通之後，青年的心思完全瞞不過他，所有的怪異的舉動都有了解釋。

原來，他一直在問，他喜不喜歡他。

“原來如此……”林淵喃喃道，說話間，唇峰擦過林滄的嘴唇，撩撥起一些不可言說的變化，林淵卻慢慢彎起了眼角，“原來，救贖竟是這樣。”

林滄沉沉地看着林淵，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指，指腹輕輕揉着林淵含笑的眼角。

林淵忽然擡起下颌，主動吻上了林滄。

極盡缱绻的一吻，林淵幾乎要忘記呼吸，直到松開嘴唇，才在微微氣喘中啞聲說道，“不許看胸口的封印，其他的……”

林淵刻意頓了頓，在青年浮上一片紅暈的神情中，笑着說道。

“無不允諾。”

無不允諾。

林滄眼眶一紅，忽然緊緊抱住了他，下巴抵着他的肩頭，一陣涼風不知從何而起，青年低沉的聲音貼着耳廓響起。

“小心。”

小心……？

死亡的威脅乍然出現，林淵猛地一個激靈，唰地睜開了眼睛。

一柄雪亮的利刃，裹挾着刺骨的寒意，突破薄薄的帷幕，向他的胸口刺去。

眨眼之間，利刃與胸口僅剩數寸，林淵瞳孔驟縮，隻來得及伸手，狠狠握住了刃口。

手指狠狠摩擦刃口，骨骼卡着利刃提供阻力，鋒利的刀刃在林淵掌中左右鑽動，最終堪堪停在了胸口，刺破了一小塊皮膚。

林滄那句“小心”，其實是林淵潛意識中發覺危險，通過绾魂戒在夢中提醒自己，才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握住利刃，躲過了偷襲。

而在夢中勾起的那點纏綿缱绻的情意和不可言說的反應，也随着掌心傳來的劇痛，如風吹薄雲般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