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
雖然知道林滄是故意說給外面的人聽。
但還是太過分了。
林淵從臉頰一路紅到脖頸,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屋頂的煙囪,突突冒着白煙。
好在林滄也強不到哪裡去,滿臉通紅,眼睫不安地顫抖。
好,很好,彼此折騰吧。
林淵惡狠狠地盯着林滄,薄唇輕啟,吐出一個涼涼的問句,“你是不是不行?”
林滄臉色一僵,表情唰地一下空白了。
林淵看着狼狽、迷茫,臉紅得不成樣子的林滄,“哈”的一下笑出了聲。
“你可以試試。”林滄忽然壓低了聲音,純黑的眼眸中暗流湧動。
這話不是說給監聽者聽的。
青年瞪着林淵,面紅耳赤,好像又有一些愠怒與委屈。
好吧,是他過分了。
他不該在這種情況下挑釁林滄的。
林淵耳根通紅,沒再做聲,低頭開始給林滄接移位的斷骨。
經此一遭,外面的監聽者徹底放下了警惕,啐了一聲,把衣服蒙在頭上,重新打起了瞌睡。
林淵聽到監聽者的動靜,松了一口氣。
“今晚就走吧。”
斷骨複位以後,林淵忽然湊上前去,貼着林滄的耳廓,低聲說道。
“嗯?”林滄微微一怔,勉強從那種灼燒的混沌中抽離,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我打暈了梅大夫。”林淵簡明扼要地闡述,“地圖是假的,從密道走,跟梅大夫去找魔族。”
林滄聞言一愣,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了一聲,“出去半晚,情報不少。”
“出去細說。”林淵換上自己的衣物,收拾東西的同時,林滄也穿好了衣服。
“不怕暴露了?”林滄斜倚在牆邊,做了幾個口型,無聲地挑眉笑道。
“密道就在隔壁,這麼近的距離,若是暴露,隻能怪我學藝不精了。”林淵走近林滄,上下打量一番,微微笑道,“倒是你,靈力恢複得挺快啊。”
“嗯。”林滄點頭,卻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失落,跟着林淵向門口走去。
“怎麼了?”林淵看出了青年的失落,微感疑惑,玩笑似的問道,“沒睡夠?”
林滄一怔,經過林淵的提醒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落,一時讷讷無言,臉上竟然突兀地飄起了一抹薄紅。
靈力恢複,意味着不能讓林淵抱着或者背着了。
這個念頭甫一升起,本來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再次蒸騰,林滄立刻努力地在心裡驅趕這個想法,奈何越壓制越反彈,越聯想越離譜,于是在林淵迷惑的目光中,青年的臉越來越紅,最終深吸一口氣,自暴自棄般點了點頭。
“對,就是沒睡夠。”
青年毫無底氣地撂下一句話,不再與林淵對視,搶先一步扶住門軸,靈力巧妙地隐沒一切聲音,青年推開門縫,回身拽住林淵的手腕,拉着他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這樣下去,遲早把腦子燒糊塗。林滄背對着林淵,滿臉頹廢地想道。
完全不知道青年腦子裡裝着多少髒東西的林淵望着青年挺拔的背影,猶豫片刻,最終默默咽下了到嗓子眼的疑惑。
算了,不想說就不想說吧。
反正自從竹白鎮開始,他就沒那麼懂林滄了。
隻要能夠救贖成功,他又何必事事較真,刨根問底呢。
何況他也有要隐瞞的心思……
林淵無聲地歎了口氣,卻出于私心,沒有掙脫林滄拽他手腕的手。
直到翻進一座小樓,鑽進密道,林淵才抽離自己的手,引着林滄,向梅大夫的方向走去。
卻沒注意到,身後的林滄撚了撚指腹,用力握拳,攥緊了他的溫度。
密道的角落,梅大夫仍在昏迷,林淵俯身,拎起梅大夫的一隻胳膊,架到了肩膀上。
“走吧。”林淵對林滄說道。
林淵身量高挑,架着梅大夫幾乎雙腳離地,林滄的目光在林淵的肩頭停頓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晦澀不明的情緒。
“我來吧。”林滄上前一步,試圖接過昏迷的梅大夫。
“傷還沒好,你帶路。”林淵毫不客氣地拍開林滄的手,拒絕道,“這是你師門的密道,你清楚。”
你也知道是師門的密道,又為何完全不掩飾你的駕輕就熟。
既有能力用靈力溫養傷處,又對靈界的情況如此清楚,想必是師出名門,本應是衆星捧月般的靈修,又為何修為盡廢,孤身一人,與他浪迹在天涯各處。
你究竟經曆過什麼,有着怎樣的過往,才會甯願如喪家之犬一樣漂泊,不願提及過往,亦無意回首。
林滄深深地看了林淵一眼,由于一夜未睡,俊雅男子透着一抹明顯的困倦,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呵欠,在感受到林滄異樣的目光後,分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揚了揚下颏以示催促。
“好。”林滄最終什麼也沒問,轉身向軒轅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