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會是什麼模樣。
林滄發現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紀承達是那種不修邊幅的人,但林淵不是,林淵向來從容不迫,舉手投足之間,隐隐透着很好的教養。
之前的猜測應當沒有錯,林淵出身名門,曾經是個衆星捧月的強大靈修。
林淵不願暴露自己的真實長相,酒醉之中,也曾說過喜歡林滄的樣貌,所以他到底有多麼厭惡自己本來的長相。
等等。
剛剛林淵說什麼來着。
——除非萬不得已,還是本來的樣貌更好。
之前的猜測忽然被推翻了。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怎麼會厭惡自己本來的長相。
既然不讨厭本來的長相,卻選擇用绾魂戒改變容貌,聯想到林淵孱弱的身體狀況和不為人知的慘痛過往,林滄忽然得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推論。
林淵不願摘下绾魂戒,恐怕并不是長相醜陋,而是……
破相了。
所以才時時刻刻架着僞裝。
想到此間,林滄忽然覺得非常心疼,忍不住伸指撫摸過林淵的側臉,指腹之下的皮膚溫暖真實,在他的輕撫之下微微發燙。
绾魂戒的效果真的很好。
“沒關系,我可以不看。”林滄輕聲說道,“如果你不想摘下绾魂戒的話。”
林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林滄的心中已經慘遭破相,自以為林滄接受了他是個醜人的現實,一時五味雜陳,勉勉強強應了一聲。
醜就醜吧。
反正他也不怎麼愛惜羽毛。
林淵擡起眼簾,對上林滄帶着隐隐的同情之意的眼眸,胸中一片惆怅。
罷了罷了。
無所謂了。
至少目标已經達到了。
“等你熟練掌握绾魂戒,我們就混進黑商,潛入槐莊吧。”林淵不願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轉口說道。
“嗯。”林滄颔首,“首先要摸清楚黑商的門道。”
“這個我倒是了解一些,我知道有一個黑商組織,名叫‘鬼商會’,專做黑心生意,下面有很多鬼商隊,應該與槐莊有所牽連。”林淵摸了摸下颌,“槐莊莊主高價收購妖核,鬼商會就算沒有牽涉其中,也一定聽說過槐莊的相關情報。”
“你認識鬼商會的人?”林滄蹙眉道。
“認識倒不至于。”林淵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我知道他們的一個窩點,端了這個窩點,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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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一處隐秘的賭坊。
酒池肉林,聲色犬馬。
林淵暗暗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前世的記憶還是有一些用處的。
至少鬼商會的情況沒有像竹白鎮附近消失的妖族那樣受到影響。
林淵雙手抱胸,看着冷臉的青年一言不發地掀翻鬼商會的窩點,笑眯眯地踱步過去,拎起了一個人的衣領。
“敢問最近,有沒有送到槐莊的貨?”
林淵和善地問道。
林滄繃着臉龐,在他的背後适時地捏了捏指骨,發出了“嘎嘣嘎嘣”的脆響。
黑商多奸,為了活命,完全不顧及同行,在靈族強大的壓迫感下,把路線和貨物的情況統統交代了出來。
“很好。”林淵認真地聽完,回頭笑眯眯地沖林滄使了個眼色。
林滄微一點頭,毫不猶豫地伸手,扯下那人腰間的腰牌,然後幹脆利落地劈向了那人的後頸。
“捕快很快就來了,不會放任你們在這裡死掉的。”
那人昏迷之前,眼前閃過兩人一模一樣的碧玉指環,聽到林淵幽幽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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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僞裝成普通貨郎,實際上運送高價妖核的一隊鬼商遇到了兩個自稱是兄弟的青年男子。
“時運不濟,家被衙蠢端了,隻有我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那名看不出年齡,但明顯比另一人年長的俊雅男子指尖勾着鬼商會的腰牌,長歎一聲,說道,“通融通融,讓我們插一腳?”
“出來混,各憑本事,憑什麼讓你們插一腳?”鬼商頭領冷冷地說道,“若是引來了衙蠢,壞了這樁生意,你們擔得起嗎?”
“等事情結束,我們自會相報。”俊雅男子把玩着腰牌,淡笑道,“聽說妖族難獵,若有什麼難纏的家夥,我們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就憑你們?”鬼商頭領嗤笑一聲,“滾蛋,不幫。”
“是嗎。”腰牌在指尖飛速旋轉,俊雅男子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擡起另一隻纏滿布條的手,向後揚了揚,“若是閣下實在不講道理,那我們也略通一些拳腳。”
一身玄衣的青年上前一步,悄然釋放了一縷殺意,鬼商頭領忽然感覺背後一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