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兄長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真是不肖。”
衆目睽睽之下,林淵去而折返,勾着林滄的指尖,漫不經心地輕笑道。
“……”林滄沉默了一瞬,也低聲笑了,“兄長高風亮節,愚弟乖謬,偏要不肖。”
“遇上你這麼個無賴,當真是三生有幸。”林淵笑歎一聲,望向看門人,“諸位見笑了,能放這個不肖之人進去嗎?”
看門人蹙着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淵一遍,沉吟片刻,沒讓林滄當場吹哨驗證,擺了擺手,“行,進去吧,下一個。”
林滄頓時悄悄松了口氣,與林淵一前一後踏入了槐莊。
“啧,不愧是槐莊的守衛,當真什麼事情都見怪不怪。”鬼商頭領緊随而入,雙手抱胸,啧啧稱奇道。
“是你見識短淺。”林滄冷哼一聲,說道。
“牙尖嘴利,小心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鬼商頭領嗤笑一聲,“别以為進入槐莊就萬事大吉,想要尋求莊主的庇佑,先把自己收拾好了再說。”
“怎麼收拾?”林滄趁機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平時交易,是不會與莊主那些大人物接觸的。”鬼商頭領聳肩說道,然而話音未落,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鮮血四濺,一名黑商捂着喉嚨,一頭栽在了地上。
看門人手持利刃,割斷了他的咽喉。
鬼商頭領一呆,臉色唰地變了。
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隊人馬,行動如風,迅速将鬼商隊的十數黑商團團圍了起來,其中也包括林淵和林滄。
“他私自藏匿禁物,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鬼商頭領抻着脖子,試圖辯解道。
“你知道從他身上搜到了什麼嗎?”一人冷冷地說道,“陰陽腰牌,他的腰牌中藏着軒轅宗的密令。”
軒轅宗?!
林淵瞳孔微縮,克制着與林滄對視的欲望,悄悄攥緊了指節。
軒轅宗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混進來,軒轅遊不是安插了梅大夫嗎?
鬼商頭領頓時滿臉煞白,額上滲出了涔涔的冷汗,張了張嘴,卻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了。
陰陽腰牌,已經不是殺死靈修,藏匿紀念品可以解釋的了。
剛剛死掉的這人,多半是軒轅宗混進來的細作。
該死,怎麼會是靈修……
“必須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了。”圍住鬼商隊的一人面無表情地開口,“之前就有商隊中混入靈修,他們的下場,應該還沒忘吧?”
“沒忘,沒忘……”鬼商頭領聲音顫抖,唯唯諾諾地答道。
“老實聽話,也許還有一絲活路。”那人殘忍一笑,“走吧,進班房。”
陰濕的冷風不知從何而起,汗水浸透的脊背一陣發涼,鬼商頭領忍不住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槐莊的班房。
能留全屍,就是奇迹了。
可若是現在反抗,恐怕連全屍也不留。
鬼商頭領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佝偻着身子,哆哆嗦嗦地跟在幾人背後,往班房的方向走去。
鬼商隊中的其他人也與鬼商頭領一樣,兩股戰戰,驚恐萬狀,卻也不敢反抗,戰戰兢兢地跟在鬼商頭領之後。
“他真的是軒轅宗的人嗎?”林滄快步走到鬼商頭領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他是前幾天,被上面介紹來的,誰能想到……”鬼商頭領遊魂一般喃喃地說道,忽然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林滄一眼,“滾蛋,反正都要死了,問這麼多幹什麼?!”
“上面介紹來的?意思是你的上面是軒轅宗的靈修?”林滄啧了一聲,故意說道。
“肯定是軒轅遊那個老混蛋,派人滲透了鬼商會,連累老子在這裡栽了。”鬼商頭領咬牙切齒地罵道。
鬼商頭領氣急敗壞,聲音稍微大了一些,前面帶路的人忽然回頭,手臂揚起,一條鞭子憑空出現,裹挾着勁風,猛地向鬼商頭領抽來,鬼商頭領根本來不及躲避,慘叫一聲,捂住臉龐,蹲到了地上。
鮮血順着指縫汩汩溢出,林滄的神情再次變了。
剛剛的鞭子,蘊含着十足的妖力。
前面這人竟然是妖族。
梅大夫曾經說過,槐莊莊主有三個心腹,一批死忠,其中有妖族,也有人族,全都對他唯命是從。
林滄暗暗評估着剛剛那一鞭子,聲勢唬人,其實力道并不是很足,鬼商頭領傷勢看似駭人實則不重,莊主既是魔族,定然不會找這種水平的心腹。
所以那三個心腹,大抵不在前面這些人之中。
不知那三個心腹會不會親自來審訊他們,畢竟靈修混入,對槐莊莊主來說,也稱得上不小的變故。
如果莊主的心腹能夠親自審訊,倒也不是一件壞事,也許能通過他們,得到莊主的情報。
如果再幸運一些,來審訊的那人恰好是僞裝成心腹的莊主本人……
“别想耍花招。”手持鞭子的妖族掃視着鬼商頭領和林滄,妖力帶來強烈的威壓,林滄适時地低下了頭。
林淵瞥了一眼踉踉跄跄地站起來的鬼商頭領,拽住了林滄的衣袖,把青年扯到了隊伍之中。
“别急。”林淵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林滄微微點了點頭。
鬼商隊一行噤若寒蟬,全都默不作聲地跟着帶路的妖族,偶爾與人擦肩而過,路人紛紛撇過頭去。
整個槐莊都籠罩在莊主的陰影之中。
未到班房,先聞哀哭,陰風帶來腥臭的血氣,鬼商隊的人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