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滄被帶走了。
林淵支着耳朵,沒有聽到青年的反抗,大抵是裝作渾身僵硬,被來者架了出去。
好在沒有發現牆上的漏洞。
希望他能收斂一點,不要為了探聽情報而冒險吧。
不過有自己在小黑屋裡動彈不得作為人質,恐怕林滄也不敢輕舉妄動。
真是累贅啊。
林淵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面前的房門忽然也“吱呀”一聲打開了。
之前那個手持長鞭的妖族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觑着他。
看來是分頭審訊,還是同時。
是不是意味着這件事引起了莊主的重視。
“咦,精神還沒有錯亂啊。”妖族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淵,驚訝道,“以往的人在這裡關上一天一夜,早就神志不清了,一見到人就會哭爹喊娘涕淚橫流,牢屋難不成失效了?”
“元夜大人,你看他動彈不得,牢屋應該沒有失效。”一個跟在妖族背後的下人恭敬地說道。
“廢話,我能看不出來他動彈不得嗎?”妖族元夜罵了一聲,用下巴指了指靠在牆角的林淵,對下人說道,“去,把他拎出來。”
下人聞言,露出一抹不情不願的表情,但還是低着頭迅速沖進去,拽住林淵的胳膊,匆匆忙忙把他拖了出來。
然後轉移到了另一間牢屋。
這間牢屋明顯是審訊所用,各式各樣的刑具千奇百怪,鏽迹斑斑,地上散落着雜亂模糊的血肉。
林淵隻掃了一眼,便漠然地移開了眼神。
“你的相好已經全部交代了。”元夜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林淵鼻底,陰翳的目光釘入林淵的眼睛,“不想死的話,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好好,我全部交代。”瓷瓶中無色無味的氣體鑽入鼻腔,林淵忽然發現自己能夠說話了,但也僅限于五官能動,元夜顯然早有經驗,迅速把瓷瓶收了回去。
“倒是識相。”元夜啧了一聲,“說說吧,關于那個軒轅宗的叛徒。”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審我們的頭目。”林淵說道,“他知道的比我清楚,我和舍弟是中途加入的,跟那個軒轅宗的叛徒一點不熟。”
“你倒是摘得幹幹淨淨。”元夜坐在唯一一張稍顯幹淨的椅子上,翹起了腳,“來人,上刑。”
“做什麼?我有問必答,沒問也答,上刑就算了吧。”林淵蹙起眉頭。
“鄙人愛好。”元夜冷笑一聲,“不太習慣與精神正常的人交流。”
不太習慣與精神正常的人交流。
繞是林淵,也一時語塞,元夜話音剛落,下人便舉起了一個燒紅的烙鐵,向林淵的臉頰湊去。
“等等……”林淵沒料到元夜這麼早就開始用刑,根本來不及任何斡旋,隻能眼睜睜看着烙鐵越來越近,想躲卻躲不開,狠狠擰起了眉頭。
元夜張大眼睛,露出了欣賞的表情。
瘋子。
炙烤的感覺逼近,林淵瞳孔驟縮,卻什麼也來不及做,半個手掌大小的烙鐵就毫不留情地貼在了他的側臉上。
腦中“轟”的一聲,半邊腦殼嗡嗡作響,天靈蓋都仿佛被掀翻,林淵短促地抽了一口涼氣,狠狠咬住了牙齒。
燒焦的味道彌漫,烙鐵終于離開,撕扯下一大片皮肉。
在身體本能的保護之下,林淵險些痛昏過去。
“好了,繼續說吧。”元夜翹了翹腳尖,示意道。
“說與不說都要上刑是吧。”林淵緩過一口氣,惡狠狠地盯着元夜,“那我如果不說呢。”
“說,輕刑。不說,重罰。”元夜摸着下巴,欣賞着林淵帶着明顯惱意的鴉青眼眸,“沒想到撕開臉皮,竟然是個犟種。裝暈也沒有,無論是真暈還是假暈,都會把你弄醒的。”
“我要見莊主。”林淵忽然擡起眼眸,語氣冷厲,開門見山道,“軒轅宗的細作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要見莊主。”
不能再跟他周旋了。
元夜根本沒打算從他這裡索取情報。
隻是單純發洩暴虐罷了。
對于這種人,用刑隻是他的樂趣,任何斡旋都沒有用。
必須引起他的重視,才有可能讓他停止施暴,見到莊主。
“你要見莊主?”元夜訝異地挑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莊主是你這種人能見的?”
“跟你無需廢話,我要見莊主。”林淵扯起薄唇,冷冷地說道,“你這個隻會用刑的廢物。”
元夜頓時勃然大怒,撸起袖子,搶過烙鐵,就要親自上手。
“你再動我試試。”林淵揚起下颌,殺意驟然從那雙鴉青眼眸中沁出,不加掩飾地向元夜洶湧而去,元夜唰地僵住了。
元夜是妖族。
怎麼看不出那雙冰冷的鴉青色眼眸,沁出的殺意中,藏着無數妖族的屍首。
“不過是陪你們玩玩,竟然不由分說用刑。”林淵啧了一聲,再次強調道,“槐莊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嗎?讓我見莊主。”
“接待客人?”元夜竟然很快從林淵的壓迫感中恢複了,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像你這種黑商,算什麼客人?”
“黑商又怎樣,隻要有能力,不就能得到莊主的器重嗎?”林淵勾着唇角,仿佛感覺不到烙傷的劇痛,“聽說莊主殺妖族,取妖核,不論其他,隻憑這一條,我們兄弟難道不夠格嗎?”
元夜的神情微微變了,眼中陡然劃過一絲精光。
“若不是尊重莊主,你以為我會乖乖待在這裡,任你擺布嗎?”林淵一字一頓地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平生,最恨妖族。”
“元夜,頭一次聽到有人當着你的面,如此猖狂。”一道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帶着明顯的輕佻與幸災樂禍,“你打算怎麼辦,把所有刑罰都在他身上用一遍嗎?”
林淵瞬間認出了這道的聲音,是之前帶走林滄的那人。
“元暮,與你無關。”元夜惡狠狠地轉身,瞪向斜倚在門口的男人,“你不去審訊别人,來這裡看熱鬧?”
“我在審訊的那個是他的相好,來看看能不能合并審訊。”元暮聳肩,又咂了咂嘴,意味深長地說道,“比如說,在一個人面前,扒了另一個的衣服。”
“很好的主意,把你那個擡過來,我來審。”元夜說道。
“那可不行,把這個交給我才行。”元暮搖了搖手指,“你頭腦簡單,萬一出了岔子,丢的可是我的人,到時候,可不好向莊主交代啊。”
“你放肆!”元夜咬牙切齒。
林淵默默地聽着,悄悄收斂了殺意,眸光微微閃爍。
元夜。元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