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低低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扣了三下。
裡面穿出來一陣厚重的聲音。
“請進。”
兩人先後并入,棕色木地闆上反射日光,室内一派暖意洋洋,窗外綠意盎然的樹蔭映入,點點碎光落在一個小男孩身上。
他的臉很好看,眼角危危上揚,牛奶一樣膩白的肌膚,頭發又蓬松又柔軟。
而他的旁邊,站着一名氣質不凡的婦人,體面昂貴的中裙套裝,頭發挽束,眉宇間與小狐狸有七八分相似。
“你就是阮蘸蘸吧,”婦人說話又輕又柔,是那種發自肺腑的體貼,“我兒子多虧你照顧,才能從流源島上歸來,我們去你家沒找到你,所以來學校了,沒耽誤你上課吧?”
“蘸蘸,”小狐狸上前抓住蘸蘸手腕,推到婦人面前,“這是我媽。”
蘸蘸腦子裡一陣茫然,現在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她。
連班主任的表情都像被塞了一顆雞蛋。
“警察找我,說你失蹤了。”蘸蘸說。
“這事啊,”小狐狸媽媽報赫道,“你與劉缪一言不發就出了清源島,你父母和我父母都在找,失蹤四十八小時過後警方就歸為失蹤。”
“四十八小時?”蘸蘸更不解,“我們不是隻待了一晚上嗎?”
班主任咳了一聲:“你已經将近十天沒來學校了。”
“十天?!”蘸蘸茫然。
“實在不好意思啊蘸蘸,劉缪是被漁夫從海邊救起,失血過多昏迷不醒,一直在私立醫院照顧,他也是今天剛醒,我才想起你可能被誤會,所以第一時間趕過來了,”說着小狐狸媽媽躬身緻歉,“警方那邊我們也第一時間撤案,但小狐狸說當年跟你報個平安更好,沒耽誤你什麼事吧?”
蘸蘸心中五味浮沉,側臉遞于班主任一個眼神,班主任以拳遞唇輕輕咳嗽了一聲:“因為貪玩無故曠課一周,還是得記一個小過——”
話音剛落,校長輕輕用手指敲了下桌面:“蘸蘸同學并非無故,而是見義勇為,樂于助人。”
“是這樣,”小狐狸媽媽從包裡拿出張支票,“過錯都在我家孩子不懂事,給蘸蘸添了麻煩,為表謝意,我家私人捐贈學校十萬元建校基金。”
薄脆的紙張輕飄飄落在實木桌上,蘸蘸與班主任瞬間都瞪圓了眼睛。
班主任表情複雜,蘸蘸更像被砸得暈暈眩眩。
她是常聽小狐狸吹牛說自家财力不菲,但絕對沒想到會輕輕松松就掏出十萬塊,就像喝西北風一樣簡單。
校長樂呵呵接過,胡子一翹一翹,像被撫順了毛的老貓。
“之前嘛是為了校規校紀考慮,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那麼該懲的懲,該罰的罰。”
下一秒,班主任就回過味來。
“對,校長說的不錯,蘸蘸同學樂于助人,值得嘉獎,”班主任轉眼換了一副面孔,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看得蘸蘸直咂舌。
手被輕扯,回頭見小狐狸眼神示意往外走,這家夥,這個場合還如此随心所欲,蘸蘸正尴尬間,小狐狸媽媽開口了:“蘸蘸,你與劉缪去外面玩吧,我還有些後續的事情要跟校長商議。”
蘸蘸偷偷松口氣,緊一步随劉缪走出校長辦公室。
上課的走廊很安靜,夏風習習,沿牆爬山虎飕飕作響。
“你媽媽可還真是縱容你,”這是蘸蘸的第一印象。
小狐狸揉揉鼻子:“對于她而言,我能活着就是最好的回報,她不會希求更多的。”
“此話怎講?”蘸蘸心生好奇。
小狐狸卻轉了轉眼眸,靈光閃爍,輕笑道:“看我又一次救你危險之中,要不以後你還是跟我混得了,我手下小弟衆多,你能排個一百零九号。”
“呸!”蘸蘸嘴硬,笑容卻不自覺浮現上面頰,“诶,不過說真的,我真應該感謝你,否則我在這學校背負上拐賣兒童的罪名,還真難過下去。”
“解鈴還須系鈴人嘛,”小狐狸翹翹嘴嘴角。
“對了,一直聽你媽喊你劉缪,這是你真名?”
“沒錯,我覺得不怎麼好聽,又沒蘊意又簡單。”
“賤命好養活嘛,”蘸蘸還記得剛才小狐狸說的話。
“你——”小狐狸面色憤然,旋即又展露笑顔,“你既然了解我這麼多了,真不打算以後跟我混?機會難得哦!我跟你說,我家可比姓馬那家夥有錢多了。”
“得了吧,”蘸蘸心有餘悸,“德不配位,必遭災殃,我看你,還有那馬朝晖,都不是正常人,還是離你們遠點能過得自在些。”
小狐狸不說話,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蘸蘸看。
蘸蘸毛骨悚然,莫非他懷疑自己與海嘯有關?這可該如何解釋?心不覺砰砰亂跳。
小狐狸卻驟然收回視線,微微有些面紅的低下頭。
“在漁船上,我跟你說過,可以幫你去除臉上的疤痕,你還記得嗎?”
“啊?”怎麼提到這一茬。
咔嚓,校長辦公室門開了。
小狐狸一下變得有些無措道:“海市區章台街88号院2棟307,你若是想改變你的臉,就來這裡找我。”
班主任率先走出,審視眼睛直逼而來,蘸蘸不自覺後退半步,小狐狸轉過身,回到緊随其後的媽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