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自信的力量吧。
蘸蘸回到家,打開大門,就聽見客廳裡傳來實時新聞播報的聲音,由此可推出媽媽不在家。
因為媽媽要是在家,電視權是屬于她的,播放的永遠是時新電視劇。
在争奪個人愛好這一方面,爸爸從來都讓着媽媽。
蘸蘸還在換鞋,就聽見輪椅滑動,人未至,聲先傳:“你去醫院看得怎麼樣了?要是很疼,咱就算了,人活着,皮囊都是其次的,重要的内在——”說着爸爸身着圍裙已走出廚房。
蘸蘸像隻鳥兒般飛到爸爸身邊:“爸,你看!”
話音剛落,便見到爸爸表情凝固臉上。
“怎麼?”蘸蘸小心翼翼道,“不好看嗎?”
有光亮從爸爸瞳孔中一閃而過,倏忽收斂,他低着頭。
蘸蘸頓時一顆心都懸起來,又問了一遍。
“好是好,不過,”爸爸戛然而止,方道,“先吃飯,等一會兒你媽下班回來。”
做父親的就是這樣,總要在家裡維持一家之主的威嚴,關于女兒容貌和性别方面的事總不好開口,總要等到當媽的直面相告。
蘸蘸心中頗有些揣揣,吃飯完洗完碗,正揚起臉在沙發上補眠,正睡得朦胧,聽見門響,媽媽工作下班時間比工作日短兩小時,她起身揉了揉眼睛,喊道:“媽!”
“你爸跟我發消息,說你刺青了?”阮媽一邊換鞋一邊說,進客廳擡起眼睛看見蘸蘸之後,瞳孔瞬間微微睜大,先是愕然,不可置信,然後慢慢地,喜悅感取而代之。
媽媽捂住嘴,快步上前,靠坐在沙發上,面對面盯着蘸蘸。
蘸蘸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來,生怕父母生氣,可随即媽媽微微紅了眼眶。
“好看,很合适,”媽媽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觸摸蘸蘸,手指懸在半空停下,她變得有些激動,“你爸說你胡來,可我覺得真的剛好,很合适,很合适……”
“哪裡好了?”爸爸從房間裡推着輪椅出來,皺着眉,“女孩子安身立命,又不單是從外表,蘸蘸紋身,在别人看來就是特立獨行,學校裡的老師肯定有意見,以後入職有多少行業都有影響?”
蘸蘸心虛的低下頭,她知道爸爸擔憂的問題沒錯,她未經商量擅自獨行,确實不對在先。
“咱蘸蘸有驅鬼師的天賦,這一行又不看外表,”媽媽說,“女兒選擇的,我都支持,”
“你太寵女兒了!”
“我的女兒,我不寵誰寵?”媽媽用衣袖輕輕拭了拭眼角,“我總算是了了一個心願了。”歎口氣,她擡手不自禁撫向女兒臉頰,卻又在距離兩厘米處停下,歎口氣,“這真是太好了。”
爸爸立馬妥協:“罷了,隻要你高興,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那一瞬間,蘸蘸幡然醒悟,這十多年來,自己因因胎記備受欺負,媽媽會不知道嗎?她會好過嗎?
如今蘸蘸轉劣為優,媽媽比她自己還高興!
蘸蘸伸出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媽媽。
媽媽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過來,蘸蘸覺得溫暖無比,所謂人世間的幸福,就是有人一同承擔你的痛苦,分享你的歡樂加倍。
為了媽媽喜極而立,蘸蘸突然覺得後天去學校,未來出入社會,别人怎樣看,她都絲毫不會在意不會關心。
從始至終,媽媽并沒有問蘸蘸花了多少錢。
但蘸蘸還是将劉缪隻收了兩百塊給供了出來。
看着擺放在桌子上的四萬多塊錢,父母臉色有些猶豫,他們作為成年人知道中間的人情費。
事至如今,再回頭償價多少顯得尴尬,經過商議,父母倆一緻決定以後有機會,定然會等價歸還給劉家,或者那孩子又與家人相處不好,亦可随時來寄居。
橫豎阮家什麼都沒有,就房子多。
至于錢,蘸蘸一分沒要,全給父母存着。
将一切安排完畢後,蘸蘸終于得以時間,回到屋子裡繼續梳理演講稿。
看着玻璃窗中梳起頭發的女孩,側臉鬓角猶如輕紗側敷般的刺青,襯托得她眼睛燦如星辰,閃爍着勇敢的碎光。
她相信自己定然可以在下周的校慶做得很好。
不求大放異彩,但求順利進行。
人的每個努力都會有回報,隻要多改一版,多朗讀一次,一版有一版的進步,多讀一次多順暢一些。
唐不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