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完了藥,便沒有其它事,蘸蘸坐起離床,前台與刺青師還在收拾後續工作,她也不好幹坐着打擾,取過雙肩包随劉缪來到休息室。
休息室内放有兩張古典實木椅,桌上置有一盆矮姬大阪松,牆上挂着背投電視。
蘸蘸坐下,劉缪将一杯牛奶遞到她面前。
“餓了吧?”劉缪莫名有點無措的樣子,起身拿起涼掉的包子去熱,蘸蘸注意到包子數量沒變,劉缪沒吃?
蘸蘸:“都中午了,還吃什麼早飯?”
劉缪讪讪坐下,蘸蘸用手扇扇風,她這才感覺到這個後背都被汗浸濕了,治療的過程可想而知有多緊張,這時候她情緒釋放,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來!
“這個,”她手下意識撫向側臉,在距離一寸地方停下,眯起眼心虛的看向劉缪,“多少錢?”
劉缪還沒回答,蘸蘸忙搶答說:“看在咱倆生死之交的份上,打個折行不?”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啊!”
“你!”蘸蘸吃癟,“要不咱不傷感情,不給你錢了?”
“哈哈”,劉缪摸摸鼻子笑了笑,“成交!”
劉缪一錘定音,蘸蘸反倒愣住:“你說的是真的?”
“我身為小老闆,還能騙你不成?快中午了,要不我們去吃點别的?”劉缪說,“你近一周不要吃辛辣、醬油,附近有家粥鋪不錯,我帶你去?
話題被輕輕松松代過,然而蘸蘸卻着實不安,一個人可以貧窮,省吃儉用,但不代表說就要平白受人恩惠,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在這裡做刺青治療是因為她信任劉缪,不是因為可以占人便宜。
阮媽向來不去跳樓大甩賣的店,她不喜歡店員開口閉口“買了就是白搶”啊一樣的語氣,好似花了少量的錢,就不配得到身為顧客應有的服務。阮媽甯願走更遠的路,去挑選平價的商品,也要得到售貨員平等地對待,這不僅是對自家商品價碼的良心,也是對生活所持有的基本尊重。
受到阮媽的影響,蘸蘸也絕不會因為“我比你窮,所以你不能賺我的錢”,這樣的态度來對待朋友。
蘸蘸将雙肩包抱回身前,拉開拉鍊,取出兩摞錢,一摞一萬,共計兩萬,放手裡沉甸甸的。
她不清楚刺青市場價,但這種私人預約定制,排隊得排一年半載的店,價格必然是不會便宜。
來之前她隻了解過一般醫美皮膚管理價格,一組套餐定下來差不多是這個價。
蘸蘸将錢放到桌上,站起身來,頓時覺得自己都比劉缪高上一截。
“你在我家住宿我家收了費用,我來你家治療也不能空着手來,咱們扯平。”
劉缪愣怔小會兒,看了看錢,又看了看蘸蘸:“你偷拿家裡這麼多錢出來,不怕你媽打你?!”
“我不是偷拿的!”蘸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心意是好的,可從他嘴裡說來的,就沒一句好聽的!
“愛要不要!”蘸蘸轉身就走。
她是真的有點着急要回去,她興奮得有點不知所以然,好奇要爸媽看見她脫胎換骨會怎樣驚訝。
猛地手腕被拉住,回頭見劉缪迫切地望着她。
“怎麼?”蘸蘸問。
劉缪慌忙松開她手腕,抖了抖手裡的兩張鈔票:“刺青這麼多收費就夠了,你以為是往你臉上鑲金子嗎?”
蘸蘸略有些吃驚,兩百塊,怎麼可能?她還想嘴硬,可是看着劉缪滿是倔強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以後,有機會再補貼給他吧。
蘸蘸收了錢,發自内心的沖劉缪展顔一笑,她整個人都由内而外自信飛揚不少。
“飯我不吃了,我得回去。”
劉缪一時呆呆的看着蘸蘸,突然撇開視線,慌忙起身,耳根處有些隐隐泛紅。
“我送你。”
蘸蘸離開後,劉缪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噗嗤輕笑。
回頭見刺青師倚着門柱子,一臉别有用心的揶揄樣子,看得劉缪從心底裡不耐煩。
“做得不錯,手工費一萬塊錢一會兒轉你。”劉缪說。
刺青師摩擦着指縫間的顔料,說:“少爺客氣,小姑娘本就底子不錯,我不過是雕琢璞玉而已,不過,那女孩與你是什麼關系?我還第一次遇見少爺帶女孩上門。”
同學?蘸蘸比他大幾歲。
朋友?他從來就沒有朋友。
劉缪冷了臉:“不該問的别問。”說着他覺得心裡頗有些焦躁,走到門前,見蘸蘸走遠的背影。
蘸蘸走路步伐輕巧,像踏足軟雲上,細胳膊細腿輕輕晃晃,細膩光潔的年輕皮膚閃爍着淺棕色光芒,她明明不是街道上最好看的,偏生能吸引大部分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