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嬰嬰沒法一直待在後山和柴房,卻又想多和洛冰河待在一塊一會,于是便拉着洛冰河去了書舍。
洛冰河有些惶恐:“師尊說過,我不能去那裡…”
甯嬰嬰滿不在乎道:“阿洛本來就是清靜峰上弟子,去書舍有何不可?”
這是洛冰河第一次踏入清靜峰的書舍。
沈清秋正在閉關,不知此事,自然沒來阻止。而明帆則是萬分看不慣,不斷找機會想把洛冰河攆出去。
不過每每此時甯嬰嬰就叉着腰攔住洛冰河,然後再對着明帆一陣埋怨嗔怒。
清靜峰書舍内,盡數是堆得滿滿的幾排書架,典籍古書詩經和功法,幾乎全部都涵蓋在裡面。
甯嬰嬰推開罵罵咧咧的明帆,沖洛冰河笑道:“别管大師兄。這裡的書阿洛你随便看,說不定看到好功法,會進步神速呢!”
洛冰河感激地向她點點頭,挑揀了一番,發現典籍都是十分實用的,沒有哪本是廢書。
難怪沈清秋不讓自己來書舍。洛冰河暗暗想。
在書舍的幾天裡,甯嬰嬰一直跟在洛冰河身邊寸步不離,明帆找不到機會刁難,隻好先作罷,恨恨地在書舍同其他弟子暗罵洛冰河。
陽光正好,透過書舍窗戶灑進室内,正一片打在洛冰河身上和他面前攤開的書卷上,像是給人鍍了一層金,似乎連眨眼時扇動的睫毛也泛着細閃。
甯嬰嬰則坐在洛冰河對面,少女也跟着蹭了一身的亮閃,正低頭看着一卷詩,時不時悄悄擡眸偷看一眼對面的洛冰河,眼神充斥着愛意缱绻。
兩人無言對坐。少年和少女,青衣配古籍,畫面滿是書墨香,分外養眼。
忽然。甯嬰嬰輕叩桌面。洛冰河聞聲擡頭,見她推來一張字條。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洛冰河挑眉:“師姐,這是什麼?”
甯嬰嬰笑道:“好詩,剛才恰好念到,便抄來給你看看。”
洛冰河拈過紙條,故作不解細細打量。甯嬰嬰似乎仗着洛冰河沒念過幾首詩,不知含義,愈發大膽,伸手讨要。
“阿洛瞧不明白,不如還給師姐好啦,師姐再給你抄些别的。”
洛冰河聞言便聽話将紙條還了甯嬰嬰。甯嬰嬰提筆又寫,不多時,紙條背面也多了幾行字。
洛冰河再次接過。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洛冰河看完,嘴角彎起一個淺笑:“師姐這首,未免露骨,師弟可全都讀懂了。”
甯嬰嬰聞言玉頰生紅,卻仍念叨不信,嗔道:“隻是,隻是念着喜歡罷了。”便将面前詩集錦扔進洛冰河懷裡,道:“那阿洛也擇幾首抄給師姐,如何?”
洛冰河點頭道好:“那就作還禮了。”
甯嬰嬰又遞去了筆墨和紙。洛冰河翻了翻這冊詩集錦,翻到一處手一停,笑着拿起了筆。
不多時。甯嬰嬰看着推回來的字條第一眼先見字迹清麗漂亮,剛勁有力,再是見字條上的詩,不禁臉更紅了。
“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識在前生。”
甯嬰嬰又将字條胡亂拿身邊書蓋住,紅着臉嗔道:“阿洛到底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呀,怎麼胡亂寫呢…”
洛冰河看起來一臉無辜正直:“師姐說什麼呢,我自然是用心選的。入蒼穹山前,也是念過幾年書。”
甯嬰嬰捂着臉羞道:“那你還擇這句…”
洛冰河溫聲笑道:“自然是知道意思,才擇的這句。我看着師姐,便喜歡熟稔得如同前生就認識了一樣,何錯之有呢?”
甯嬰嬰羞答答地應道:“便聽了你的鬼話吧……”
二人又一陣相談,聊起各自童年往昔。洛冰河提了洛川,流浪和養母,還有玉觀音,也無可避及地提到了曾經有恩于自己的戚香梨和崔疏琴。
“香梨與疏琴二位阿姊也曾有助于我,她們……”
“哎?慢着。”甯嬰嬰蹙起了眉頭,有些不悅:“阿洛怎麼喚她們一口一個字,喚我卻還是如此生疏地叫師姐呀?”
洛冰河一怔,溫和笑道:“師姐覺得應當如何?”
甯嬰嬰頓了頓,嬌笑着說:“直接喚我嬰嬰就好了呀。”
于是洛冰河啟唇,頗為認真地,試着念道:“嬰,嬰?”
甯嬰嬰憋笑,鼓勵地回應道:“嗯嗯!”
洛冰河又念一聲:“嬰嬰?”
“嗯。”
“嬰嬰。”
“嗯嗯嗯!”
連喊幾聲,把甯嬰嬰喊得含羞帶怯,小臉通紅,趕緊湊上去伸手交疊捂住洛冰河的嘴。
“哎呀哎呀阿洛啊,不要再念了,真真羞死人了…”
洛冰河被捂了嘴,隻剩下一雙星眸無辜地眨了眨,看起來甚是可憐,甯嬰嬰見狀歎口氣,隻好把手撤下來了。
洛冰河便笑道:“師姐,啊不,嬰嬰的名字當真好聽,讓我無時無刻不想念叨。”
甯嬰嬰就咯咯笑起來,刮了一下洛冰河的鼻子:“油嘴滑舌,阿洛怎的變成這樣啦。”
洛冰河便把頭湊上去任她刮,道:“那還不是因為嬰嬰慣縱了我。”
“喂!”
二人正咬耳低語輕嗤間,明帆一聲大喝傳來。齊齊回頭,就見明帆滿臉愠怒蓄勢待發,手叉兩腰氣勢洶洶。
他惡狠狠瞪着洛冰河:“誰讓你這麼叫小師妹的字的?長幼有序,你這是目無尊長,不對你師姐敬重!”
甯嬰嬰當即擋在洛冰河身前辯道:“那又如何,是我讓阿洛這麼叫的!”
明帆見小師妹維護,語氣軟了幾分,态度依舊強硬:“小師妹,師門有規矩,我這個做大師兄的不能不管呀,若是傳到師尊耳朵裡,這就……”
明晃晃的威脅意味。甯嬰嬰愣了一下,洛冰河則皺起了眉。
甯嬰嬰道:“那師兄要怎樣才能放過阿洛?”
明帆一挑眉:“簡單。不如讓這小子與我比試一番。若他輸了,我就将此事禀明師尊;若我輸了,那我以後就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何?”
甯嬰嬰不滿道:“大師兄是要在書舍裡大打出手?”
明帆擺手:“怎麼會,清靜峰向來崇尚文書筆墨功夫。我要和這小子比的,當然是舞文弄墨的風采。”
甯嬰嬰依舊不滿:“可阿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