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昏暗公寓裡,酒氣和夏季的悶熱沖撞,客廳地毯上,高檔名酒玻璃瓶滾了個圈,洇濕了簡約的米色地毯。
謝潼靠在沙發邊,沒穿鞋,腳踝白皙,傍晚在壽宴上精緻的臉通紅,眼神閃爍着不甘,小茶幾上的電話顯示着撥通:
“怎麼是他?謝家到底在搞什麼?爸爸為什麼瞞着我?”他憤怒質問電話那邊的人。
電話那邊的人聲音沉穩平靜:“潼潼,當初瞞着你,就是因為怕你像今天這樣。不過你放心,這都是暫時的,謝家隻能落在我們手裡。”
“暫時的?”玻璃酒杯嘭的一聲磕在茶幾上,謝潼質問,“三叔,當初我們約定過,梁舟淮必須完好無損的送到我面前,現在呢?您是想出爾反爾嗎?”
電話那邊的謝家三叔謝鋒冷笑一聲,“是完好無損啊!姓梁的現在不是安安穩穩的?潼潼,難道你介意他和别人有了關系?要我說,這些高位上的人,有幾個是幹幹淨淨的,不都是見色忘義,見一個愛一個?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謝潼被戳了痛處,提高音量反駁:“我當然不介意!隻要他最後是我的,他之前跟誰我都不介意!”
“哈哈哈……”謝鋒笑完,繼續說,“這不就行了,你乖乖地按計劃來,我保證,最後錢和人都是你的。”
謝潼:“但我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偏偏是他?!”
“孩子,一箭三雕不好嗎?他、梁氏、你爸爸,他們一起從江城消失,不好嗎?”謝鋒冷冷吩咐,“忍一忍,别壞事。”
嘟——
電話被挂斷。
謝潼抹了把臉,拿起手機,從朋友圈裡找出今晚許家宴會的照片,目光聚集在梁舟淮和他旁邊的人身上,随後輕蔑一笑,按掉手機。
他從出生就是沒被人正眼看過的謝家私生子,從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他一直都知道,想要的東西都要靠千方百計去争取。就算被謝家認了回來,光鮮亮麗的背後,是别人都看不到的卑微與痛苦。
憑什麼有些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憑什麼他想要的東西都會被這些沒過過一天苦日子的纨绔搶走?憑什麼他們能踩在自己頭上,把自己當個不存在的擺設?
他偏要去争去搶,偏要讓這些自以為是的人一無所有!!
*
梁舟淮和謝陳沒喝多少,回到家都是清醒的,謝陳剛獲得梁總裁“特批”,毫不矜持地跟着進了梁舟淮房間。梁總看着身後的人欲言又止,最後也隻能沉沉吐出一聲歎息。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刻深有體會,早知道就不理會謝陳的“同屋提議”了。
算了,反正也是這個周最後一天了,明天謝陳就該卷鋪蓋走人。
梁舟淮忽略一臉春風得意的謝陳,一本正經道:“睡覺之前必須洗澡,嚴禁亂翻亂動,禁止接觸我的私人物品,特别是私人衣物。”
謝陳:“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住。”
梁舟淮毫不留情,“鑒于前幾次的經驗,我才覺得有必要提醒你。”
謝陳飛快地擁住他,傻狗一樣蹭他臉,黏黏糊糊道:“這次不一樣了,不是嗎?”
“……”梁舟淮知他在有意無意地暗示自己球館莊園的事,但他還沒想好,“今天不想動。”
話題轉移生硬,不過謝陳很懂他,立馬表忠心道:“沒關系,都聽你的。”
梁舟淮推開他,“去洗澡。”
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貼心伴侶,謝陳給他脫了禮服外套,“你先去,我回去洗。”
“嗯,順便把你的被子抱過來,”梁舟淮面無表情說完,謝陳拍着外套的手一頓,“不是吧?不要啊哥!我不要跟你蓋兩床被子。”
梁舟淮一陣無語,捏着謝陳下巴面向兩米大床,上面空蕩蕩的,“誰昨天晚上把被子弄得一團糟,忘了?”
早上他把髒被子送到一樓洗衣房時遇到孟姨,面對長輩,他那張從沒跌落過神壇的老臉差點挂不住!
謝陳得知不是要分被子,立馬喜笑顔開,“知道了,你快去洗,我保證,等你出來一定能躺上香香軟軟的兩米大床。”
謝陳說到做到,梁舟淮從浴室出來時,謝陳已經把昨晚淩亂的卧室收拾整齊,床上的被子四件套都換了新的,看風格應該是謝陳自己買的。
别墅裡面也有其他換季的床品,隻是天色已晚,不想打擾小别墅裡休息的員工,“先這樣吧,到時候讓李管家給你換新的。”
夏夜綿長,夜色寂靜。月光如水,悉數傾瀉進别墅外的湖面,留下一池燦爛。風與蟲鳴交響,演奏催眠的搖籃曲。
次日,梁舟淮去公司上班,梁氏最近談了幾個新項目,公司上下一片繁忙,這也是公司的特性,所有的工作計劃都得跟着項目走,連梁總也不例外。
和往常一樣,他剛走進辦公室,周秘書便敲門進來,“梁總,上午要和供應商們開會,下午去林氏和林總談公寓樓合作,晚上下班後需要您準備一下行李,明天的航班時間是早上九點。”
梁舟淮握着鼠标的手一頓,昨天宴會開始之前,下面的人報告懷城的項目出了點問題,需要他親自去一趟。這次出差突然,他隻能吩咐周秘書調整工作計劃,盡快定去懷城的航班。
懷城是座旅遊城市,好在這幾天不是節假日,航班不算擁擠,若是趕上節假日,便隻能坐私人飛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