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淮站在窗邊,指間的煙蒂閃着紅光,煙霧在他眼前消散,露出他皺着的眉眼。
“為什麼?”
“你猜得到。”
“……”梁舟淮輕歎一口氣,“還有沒有别的?”
電話那邊的梁遠之回複:“那邊說,如果不是你,合作就沒必要。”
梁舟淮無語,心裡暗罵了聲:“神經病。”
看他沉默,電話那邊的梁遠之繼續說:“我想了想,不合作也沒關系,看你的意思。”
梁遠之說完,輕聲笑了笑,補充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怎麼了?”
梁舟淮回了句不知道,又問:“他怎麼了?”
“說不出來,感覺他變化挺大,他以前可不敢這麼威脅你。”
梁舟淮:“他沒什麼不敢。”
“……”梁遠之那邊不知道在哪裡,信号不太好,話音有時候斷斷續續的,等了許久,梁舟淮才聽清他的話,“去年六月,我去倫敦,恰巧見過他一面,他那時候看起來不太好。”
梁舟淮喉嚨一滾,問:“他怎麼了?”
毫無疑問,梁遠之也不知道。
電話挂斷前,梁遠之說:“合作的事,你再考慮考慮,從集團利益考慮,我傾向于這次合作,但作為叔叔,也要尊重你。”
梁舟淮挂斷電話。
他想起前年春節前,加州的那次拍賣會,他在餐廳遠遠見過謝陳一面,那時的謝陳比在江城的時候瘦了點,但也沒到看起來不太好的地步。
那之後五個月内,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他一直隐瞞的身份暴露,而且能讓梁遠之都覺得他過得不好?
…
梁舟淮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遠遠看去,窗外建築的風格和故土的毫不相似。
周秘書敲門進來。
“梁總,您找我?”
梁舟淮轉身,在椅子上坐下,“去人事部,調一份公司人員的檔案,順便通知各部門經理,明天早上十點,會議室開會。”
“好的梁總。”
“說說你的規劃。”
周秘書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他跟着梁舟淮這麼久,最近總部那邊新項目的事,他略有耳聞。
“我跟着梁總。”
梁舟淮擡眸,“你好不容易才在這邊站穩腳跟,考慮好了?”
周秘書頓了幾秒,說:“我管理的部門這兩年進步迅速,手下也有能獨當一面的人,他們可以勝任部門管理層。至于我,你去哪我去哪。”
周秘書這前半句算是公事公辦交代給公司培養了接班的,後半句那就是抛開了工作身份,作為梁舟淮的朋友和合作夥伴說的。
他跟着梁舟淮這麼多年,手裡多多少少也掌握着些梁氏的機密,換一個上司,他未必能走得順順利利。
比起充滿風險的挑戰,他選擇更穩妥的方式。
梁舟淮笑起來,沒對他的選擇發表什麼意見,“行了,想好了就準備跟你手下的人交接,總部那邊給你安排好了,還是你來之前項目經理的職位。”
“副總能應對這邊的情況,但交接肯定不會那麼順利,總部的新項目馬上簽合同,我們必須提前回去,做好未來幾個月兩邊跑的準備。”
“明白。”
“還有,新項目的合作方可能是熟人,提前有個準備。”
“……能問一句,是誰嗎?”
梁舟淮擡頭看他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陳氏。”
周秘書:“……了解。”
周秘書出去後,梁舟淮又把副總叫了過來,這位副總很有能力,兩年前,他還隻是市場部的經理,梁舟淮培養了他兩年,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
梁舟淮交代了很多,一直到晚上,副總才從他的辦公室出來。
這天,梁舟淮和周秘書都加了班,梁舟淮回到家已經是淩晨。
進門,開燈,換鞋。
手機突然響起來。
是個陌生号碼,撥的是梁舟淮的私人号。
“喂。”知道他私人号的人不多,多半都是江城那邊的朋友和親戚,所以他說的是中文。
電話那邊一言不發,梁舟淮又用英文打了一遍招呼。
依舊沉默。
沙沙的聲音傳到耳廓,聽起來像是空曠場地裡,大風刮過的聲音。
梁舟淮從玄關走進來,眉頭微皺,他放下手,看了眼手機屏幕。
IP地址确實顯示國内。
他問對方是不是打錯了。
電話那邊依舊隻有風聲。
腳步一頓,他在沙發邊站定,低頭看着那個陌生号碼。
“是你嗎?”
對方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