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語帶迷惑道:“哦?怎麼說?”
楚爍憶起舊事,面上神色大變,懊惱,羞愧,自責種種表情一一閃過驚惶面孔,他恨恨說道:“當日,勾魂妖獸附了雲兒的身子,我竟毫無察覺,甚至…甚至還與她做了親密之事!我不該!我不配!當日成婚時我曾起誓,此生此世,隻得有雲兒一個妻子,可是我竟與那妖物……我該死!我玷污了當日的誓言,玷污了雲兒對我的信任!我實在沒臉再面對雲兒,我,我……”
怪人聽聞他的剖白,不禁失笑:“你夜夜借口忙于事務,不肯回房就寝,就隻因為這事?”
他的提問讓楚爍大感詫異:“你怎麼會知……!”
怪人冷冷一哼:“我怎麼會知?那當然是尊夫人親口與我說的!”
“你!!”楚爍面色白了大半,驚悚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怪人輕呵一笑:“想要知道我是誰,不妨擡頭一看!”
楚爍猛地仰頭望去,杏樹之端,赫然立着三個他最為熟悉不過的人——楚燿,楚黎夢,還有連蘊!
此時此刻,楚爍才恍然大悟,根本就沒有什麼匪賊怪人!是他們!
“雲兒!”楚爍驚叫喚道:“雲兒!你沒事!?”
連蘊一張秀臉又是無奈又是憤怒,她從樹端飛身而下,将手中之物往他身上一砸,厲聲指責道:“就因為這件事,所以你故意疏遠我,冷落我,是嗎?”
楚爍千辛萬苦隐瞞的秘密就這樣敗露在她面前,他一時失了方寸,竟啞口無言。
連蘊眸光閃閃:“你看着我傷心難過,寝食難安,也不肯與我說出心裡話,楚玉隐,我在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楚爍心中晦澀,有口難開:“…不,不是,我…”
連蘊怨火正盛,向他逼近:“就因為這件不足為談的小事,你就忍狠心看着我難受是不是!?”
楚爍支支吾吾回應:“雲兒,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是不想用髒了的嘴與你說話,我…”
連蘊氣憤難抑,擡手就要往他臉上招呼過去!
楚爍雙眼一閉,甘願接受她的狂風暴雨。
楚燿和楚黎夢亦是心中一緊,就見她的手在距離他臉頰分毫處停了下來。
連蘊顫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臉上已全是淚花。
楚爍久久沒有等來該來的疼痛,慢慢睜開雙眼,眼前的淚人兒紮入他的瞳孔,滿面的淚花如利刃般不斷戳着他的心髒,呼吸一緊!
“雲兒……”
楚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洶湧的情感,管它什麼誓言,管它什麼髒不髒,他隻想緊緊抱住她,不再讓她落淚難過!
此時此刻,楚爍才是悔恨不已,深深自責下忽地伸出雙手,将連蘊拉入懷中。
“雲兒,對不起!是我錯了!”
連蘊埋在他懷中低聲啜泣,已是不能言語。
二人坦誠心聲,相互擁抱,彼此都是愛入骨髓情難禁。這份情,這份愛,再如何華麗詞藻的愛語也不能訴說完全,唯有将所有的愛意傾注于雙臂間,再如滾滾浪濤般全部灌向對方的腰肢,緊緊擁着彼此,誓死糾纏!
楚燿與楚黎夢相視一看,眼中都是笑意。
習習微風在杏林中蕩漾,撷取陣陣杏香融進人們心間,香甜且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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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寒園。
香閨羅幔,午夢連連。
楚寒雨側卧在榻上,額前布滿細汗,眉頭緊鎖,面色如墨。
她又再次陷進詭夢之中,周身是一片黃色花海。大片的金黃眩得她的瞳孔陣陣發痛,雙眼阖上,待刺痛感慢慢減輕過後,再睜眼時,雙眸如被蒙上一層鵝黃薄紗,四周的景象已是變得模糊不清。
楚寒雨擡起手放到眼前看了看,即使如此的近距離也隻能看見大概的輪廓。她心中頓感詭異,手臂背後霎時冒起一片雞皮疙瘩,寒意連連。
心驚之際,她隐約聽見幾聲锵锵之音,再一細聽,好像是刀劍碰撞的聲音。她循着聲音走去,便看見不遠處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在花海中起伏飛舞,繼續瞪目細看,看架勢似乎是在比劍。
楚寒雨脫口喝了一聲:“是誰在哪裡?!”
她聲音洪亮,一裡内都能聽見她的喝聲,然而比劍二人卻對她的聲音充耳不聞。
楚寒雨又大喝了幾聲,二人仍是沉浸在比劍之中。
“是聽不到我的聲音嗎?”
楚寒雨心中疑惑,提着裙擺便向二人飛奔而去,片刻不到,她就來到了二人面前。
來到此處,眼前的金黃更是燦爛,一股濃香撲面而來,她止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這時,其中比劍一人停了動作,發出疑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這道聲音一起,楚寒雨腦袋一轟,雙目圓瞪,驚聲道:“又是他!?”
這聲音不是别人,正是沈寂!
另一人聽他一問,靜默了片響,才回道:“什麼聲音?噢,你這一問我好像是有聽到一些聲音!”
楚寒雨渾身一震,正要開口,就聽那爽朗聲音大笑說道:“哈哈!沈寂,你說的聲音不就是你心碎的聲音嗎?因為你就要輸啦~哈哈!你好壞的心思,竟然企圖幹擾我,我偏不上當!看劍!”
二人又是一輪混鬥,刀光劍影,漫天飛花。
楚寒雨雖離二人很近,可還是看不清他們的面容,隻模糊看見二人皆是一身黑衣,在滿眼金黃的襯托下,仿似兩片殘枯敗葉,透着一股無盡悲涼。
隻聽锵锵三聲後,風止聲停。過了好一會,那道爽朗的聲音才有氣無力的響起:“好吧,你又赢了,我輸了。”
楚寒雨揉了揉雙眼試圖将此人面貌看清,奈何朦胧依舊拂拭不去,她隻好作罷。不過靠着聲音的方向,她倒是辨别出了誰是沈寂。
其實隻要細細觀察,還是能看出這兩道身影的差别,二人身高雖是相差無幾,可爽朗聲音的主人身形略微清瘦一些,而沈寂則更為健壯。隻不過楚寒雨這幾日染病身虛,加上幾番身陷詭夢,精神十分緊張,她實在無神無心對周圍一切觀察入微,這才讓她失了平日小心謹慎的風格。
楚寒雨迷迷糊糊亂想一通之際,那廂沈寂也在費盡口水同那人說着好聽的話。
沈寂輕笑道:“怎麼?不就赢你一次?至于這麼生悶氣麼?”
男子悶聲悶氣回他:“對,就赢一次,隻不過是今天!你今天就赢我一次!但問題是你每天都要赢我!我不服!”
沈寂大笑:“那你更要用心練功,不要每天光想着去外邊玩。”
男子抱怨道:“那又什麼用!不管我多努力,我還是比你差一點,太難了!與其浪費汗水在這這上面,我還不如出去多快活快活呢。”
沈寂輕嗔:“胡說什麼!你這話讓秦叔聽見了,不打你幾闆子才怪!”
男子頗為得意道:“切~他現在才不敢動我一下,我現在要是有個什麼頭暈眼花,他比我還緊張呢,生怕我不能掌帥上陣殺敵,真是老奸巨猾臭老頭一個!”
沈寂叱罵:“說話怎麼還這樣沒大沒小,秦叔說得對,你就是欠教訓。”
男子哼哼:“你就是仗着武功比我厲害老壓我一等,不過你給我等着,我遲早會打敗你的。”
二人笑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