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顔塵有一下沒一下地喝着湯,匙羹落下,碰到炖盅壁沿發出清脆“锵”地一聲,激得楚燿的心一陣蕩漾。
與此同時,顔塵的餘光也正往楚燿這邊看。
醇香濃郁的雞湯在口腔裡迸發着香甜,一如那日他貼上來的熱烈。
他記起來了嗎?他都記起來了為什麼回來後還是對我這麼冷淡?他真的記起來了嗎?
我們是不是要好好談一談?
顔塵拿着勺羹攪着雞湯,心想道:“談什麼?談我當年為什麼不遵守承諾來找他?談我這幾年有多想他?還是…談情說愛?”
他會願意…嗎?
顔塵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正在這時,二人投向彼此的目光恰好撞在了一起,二人同時開口。
楚燿:“我……”
顔塵:“我……”
楚燿:“你先說。”
顔塵:“你先說。”
“………………”
相互交錯的聲音帶着試探意味散在涼亭裡,繼續沉默無言。
最後,楚燿一拍石桌,心道:“不如還是談正事吧!”
顔塵像是心照不宣般,也正好開口了:“思思,引魂鈴…”
說到這個話題,楚燿也不再胡思亂想,正了正色道:“出夢境的時候,引魂鈴響了兩聲,然後在黑洞關閉的時候有一縷死魂隐進了引魂鈴。”
顔塵若有所想後道:“你之前說過,有幾次經曆詭事之後,就會有楚二叔的死魂歸隐引魂鈴,這一次也是如此,照這樣來看……”
楚燿道:“證明我猜得不錯,這些事一定有關聯!”
顔塵道:“可關聯之處在哪裡?”
楚燿也沒有頭緒:“我已經派了人去深查之前牽涉其中的那些人,希望會有一些蛛絲馬迹吧。”
顔塵淡淡應了一聲:“嗯。”
楚燿額頭一抽,心道:“反應這麼平淡?這叫我怎麼繼續說下去?”
楚燿飄了一記眼神過去,誰知掃見他正垂着眸,沒有看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得了,又是浪費機會的一天。”
傍晚,斜陽如血。
隐園白露池林蔭小道上,許壁正背着手在池邊散步。
似火的殘陽餘晖灑在水面上,閃爍着粼粼波光。晚風吹拂,撥動着池面漣漪不止,一圈蕩着一圈,有迷神之效。
許壁駐足停下,看着池水深處,有幾條金紅的錦鯉一遊而過,互相追逐,十分舒怡惬意。
他那時常蹙緊的眉頭難得一松,尋了一塊石頭坐下,望着池中倒映着的兩岸虛影,忽然目光一頓,在某個陰暗的倒影處,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映在水中,與這一片夕陽美景格格不入。
他擡起眼向那處倒影看去,果然看見了一塊大石,石頭上躺着一團烏黑黑的東西。
許壁心念一動,起身朝着那團東西走過去。
不下半刻,他便來到大石旁,這才看清,這烏黑一團的,不是别的什麼東西,而是楚燿的愛寵——黑爺。
黑爺這隻貓,不隻是難伺候,脾氣也是古怪得很。平時大多時候一天到晚也不見貓影,最讨厭的就是被楚燿之外的人接近和碰觸。所以,隻有偶爾能在思苑看見它悠哉的身影,别的地方,它都是一沾即走,比風還難以捉摸。
可現在,它竟然會躺在這麼顯眼的地方,這可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的奇景!
許壁蹑手蹑腳靠近石頭,隻見黑爺把頭埋在雙爪中正呼呼大睡。一隻蝴蝶飛來,落在它的身上,它也隻是抖了抖耳朵,并沒有醒來的迹象。
霞光如火,映得它一身絨毛愈加烏黑發亮。
許壁定定看着它,腦中上演着兩個小人的天人交戰——
摸?
自打上次手賤摸它被它抓了一爪之後,許壁就對它生出了一絲忌憚。
不摸?
可它全身上下的絨毛在夕陽光輝下閃耀的都是“快來摸我”的誘惑,這叫人如何能忍?
一番糾結過後,摸摸小人大獲全勝不摸小人,許壁顫巍巍地伸出手,在它那那顆看起來就很好摸的圓圓的腦袋上快速地摸了一把。
這手感簡直不要太好!
許壁激動的連心跳都加快了。
正等着它醒來後給自己一拳然後一蹬腿逃跑,可等了片刻之後,黑爺并沒有要醒來的苗頭。
許壁蹲下來看它。
隻聽見呼噜呼噜聲一聲比一聲重,看來睡得很死。
這都不醒?昨晚做賊去了?
許壁豎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它耳朵,它動了動身子,隻是把頭埋得更深,依然沒有要醒的征兆。
許壁雙目微微一睜,滿眼都是狂熱。
太好了,這次終于可以摸個過瘾了!
許壁雙眼放光,面無表情地伸出了他的魔掌。
不遠處,兩名婢女正往這邊看來。
“許護衛在幹嘛啊?他的表情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恐怖?”
“他在摸什麼?天哪~那不是黑爺嗎?”
“連黑爺也敢摸?不愧是許護衛!”
“黑爺怎麼一動不動?不會是被許護衛下藥給迷暈了吧?”
“什麼?!許護衛不會那麼喪心病狂了吧?”
“誰知道呢~那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禀告給二少爺?”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
“那我也不去了,二少爺更恐怖!”
“走了走了,許護衛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