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燿道：“蹊跷？會是什麼？”
顔塵搖頭道：“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其中緣由很難再追究了。”
楚燿：“也是。”
夢烏的話題到此結束，二人又是沉默以對。
一會，顔塵手下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好了。”
正在出神的楚燿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二人的距離不到半臂，他這突然站起，恰恰好撞上顔塵下巴。
顔塵吃痛一聲，向後退了半步。
楚燿心下一驚，腳還沒有站穩就轉身去查看他的情況，“哎呀～抱歉抱歉。你怎麼樣？沒事吧？是不是很痛？”
顔塵捂着下巴搖了一下頭，然後停下來，又點了點頭，悶聲道：“是有點痛。”
楚燿心疼極了，上前抓下他的手就要查看他的傷勢。誰知腳才邁出去，便被矮榻的腳勾了一下，整個人往前一傾，跌入顔塵懷中。
萬物俱寂，唯有兩顆熾熱的心狂跳如雷。
楚燿擡起頭，撞上顔塵的視線，臉一下燒了起來，心跳快的更是要從嗓子眼冒出來了。
楚燿忙不疊移開眼，磕磕巴巴道：“那個，對不起，我……”
慌張無措間，忽感一陣冷風掃了過來。擡眼一看，原來是顔塵向後退了，二人相貼的溫度驟然消散，這才覺得莫名一冷。
楚燿感受着殘留在指尖上的溫度，突然有些失落。
顔塵把幹巾疊好放在石桌上，道：“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楚燿垂着頭，有氣無力應道：“哦～”
顔塵走到他身邊，停頓片瞬，接着便走下台階。
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強烈的想法占滿了楚燿整個腦袋。他紅着眼看着顔塵離他越來越遠，焦慮萬分！
就好像，他這一走，便是永别一般。
快攔住他！
留下他！
心裡有個小人在瘋狂地大喊，讓他留下！
楚燿張了張嘴，那句挽留的話卻像是被一塊巨石堵在嗓子眼，怎麼擠都擠不出來。
來不及了！
他要走了！
眼看着顔塵已經踏下了最後一節台階，楚燿的話終于奔出嘴邊。
“顔塵！”
顔塵踩下最後一節台階，停了動作。他沒有回身，隻輕聲問道：“怎麼了？”
靜等片響，身後之人沒有出聲。
顔塵緩緩吐了一口氣，語氣平靜道：“夜了，有什麼事明天再……”
話音未落，他卻住了口。
身後傳來滾湯的炙熱氣息，還有腰間那雙緊緊環住他的手。
顔塵呼吸開始紊亂，連指尖也在微微顫着抖。
楚燿把臉貼在他的背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顔塵。别走。”
顔塵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楚燿悶着聲道：“對不起，我想起來了，我們以前的事。”
顔塵再問：“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楚燿不敢再有欺瞞，如實回道：“在夢境裡的時候，就想起來了。”
顔塵沉默了，久久沒有說話。
楚燿等來等去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正要開口，卻聽顔塵道：“我知道。”
楚燿身子一僵：“什麼？”
顔塵道：“我知道你想起來了。”
楚燿吃驚：“你知道？”
“嗯，”顔塵把手覆在他的手上，道：“當時你從黑洞出來的時候，叫了我一聲‘塵哥哥’。你以前說過，這是隻對我一人的愛稱。所以，那時我就知道，你已經想起來了。”
楚燿手下力度又重了幾分，“那回金陵之後，你為什麼還當作不知道？”
顔塵并沒有說出原因，而是道：“我隻是希望，聽你親口對我說你想起來了。”
楚燿心尖隐隐一痛，即使這個時候，他也依舊守口如瓶，不說出他與楚昂的約定。
楚燿緊緊抱着他，熱了眼眶，啞聲道：“對不起。”
“你永遠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
顔塵回過身，伸手将他擁入懷中，“隻要你想起來，我願意等，不管多久。”
楚燿聽着他激動有力的心跳聲，重重點了點頭，“嗯！”
顔塵，就算沒有了年少的記憶，在金膳樓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已經為你淪陷。
即使天地覆滅，我依然會在碎裂中反複對你動心。隻因為是你，顔塵。
二人站在月下相擁，淡淡的月色映在他們身上，仿如一副月夜美畫。
擁抱良久，二人依舊沒有松手意思。就在這時，二人身旁的草叢中傳來幾聲簌簌聲響，接着閃過兩點綠光。
二人這才放開彼此，看向草叢。
蓦地，一道黑影從草叢裡躍了出來！
楚燿先是一怔，跟着伸出雙手，穩穩接着黑影。
“黑爺！”
楚燿抱着肉團團的黑爺，哭笑不得道：“你躲這裡做什麼？”
黑爺用頭蹭了蹭他的胸膛，四腳一翻，攤開肚子咕噜咕噜震響個不停。
楚燿忍不住伸手揉了幾下，自己揉還不行，又拉起顔塵的手一起揉。
黑爺被兩隻手愛撫着，一臉餍足。
揉了一通後，楚燿戳了戳顔塵肩膀，道：“黑爺你記得吧？”
顔塵：“嗯，第一次見它的時候，它就在窩在草堆裡，看起來很乖巧，我就逗了幾下，它就粘在我身上不肯下來了。”
楚燿摸摸它軟乎乎的腦袋，道：“小時候那麼可愛，長大後怎麼就變成這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死樣了呢？”
顔塵目光落在楚燿身上，笑得耀眼：“我覺得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是麼？我怎麼就覺得它越來越頑劣了呢？”
話音一落，黑爺掙紮着從他懷裡跳到地下，搖着尾巴蹦上台階，一屁股坐了下去。
二人見狀，相視一笑，也跟着來到台階，挨着坐下。
可剛一坐下，黑爺就翹着尾巴硬擠進了兩人中間。二人無法，隻好讓出一席之地給它。
雖然二人的距離被黑爺圓滾滾的身軀硬生生給隔開了，可二人的手，卻依舊緊緊相握。
黑爺那對綠幽幽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掃了一圈，接着便用它的小腦袋蹭蹭顔塵，又蹭蹭楚燿，然後仰起頭，喵喵喚了兩聲。
兩人一貓，說不出的和諧之意。
晚風柔和，月光清淺，朦朦胧胧地照耀着天地，一片安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