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鳥店的位置有些偏僻,距離宮川凜的公寓還有不短的距離,時間不早了,宮川凜遲疑着要不要打車回去。
兩個人走在小道上,路燈灑下暖洋洋的光,路上的車子寥寥無幾,偶爾有什麼動物的聲音跳過,轉瞬即逝。
影子被拉的很長,磚石鋪砌的小路有些崎岖,不留神很容易絆倒。
宮川凜有些心神不甯,見過繼國緣一後他腦海中總是難以控制的浮現起當年的事情,大部分被他有意無意的模糊掉,隻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悟。”他開口,微垂的眉眼擡起,看着前方蜿蜒到拐角的路燈,不少店鋪都已經打烊,街道有些昏暗,這聲呼喊就是格外清晰。
五條悟扭過頭:“怎麼了?”
暖色的光打在白色的發絲上,宮川凜對上墨鏡中自己扭曲的倒影,默了默。
迅速移開目光後,宮川凜說道:“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墨鏡後的六眼一眯,五條悟按住宮川凜肩膀,湊上去:“你躲什麼?”
宮川凜:“你可以把墨鏡摘了說話。”
“不要。”五條悟瞥嘴,收回了手,插在口袋裡和宮川凜并排走着,嘴裡還說着,“凜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
“現在以你的實力,還需要恐懼這些嗎?”
宮川凜若有所思,盯着前方的影子,然後說道:“力量是沒有盡頭的,悟。”
就像久遠塵封的記憶裡,他以為他是領土的第一人,結果出現了繼國緣一;他以為他可以殺盡天下惡鬼,結果命折二十五;他以為他是惡鬼的巅峰,最後還是死在劍士的圍攻之下。
人永遠有弱點,鬼也一樣。
五條悟了解自家好友,從小練習劍法就有一股不要命的勁,盡管面上不顯,但是對着力量有着絕對的追求。
可是……
“凜害怕死亡嗎?”
“沒有人能拒絕生的美好。”宮川凜語氣輕松,似乎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他說完又自顧自笑了:“不過當咒術師還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死在任務中。”
風吹過,灌木叢發出沙沙的聲音。
五條悟皺眉:“那你還接那麼多任務。”
宮川凜的任務強度一直都很高,還有一些詛咒師明裡暗裡說他是總監部忠實的走狗,這麼給總監部賣命。
可惜都成了刀下亡魂。宮川凜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必須要保持高強度的戰鬥才可以維持實力呀。”
畢竟殺詛咒一點壓力也沒有,壓根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生平——除了一部分假想怨靈。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放心啦,你可是特級,”他一把拉過好友的脖子,笑的恣意:“老子也很快成為特級的!”
墨鏡少年想到什麼,忽然扭頭盯着好友:“對了噢,凜的領域是什麼時候展開的?”
宮川凜眨了眨眼:“評定特級時候。”
開學前。
東京一處商業街,一輛轎車緩緩停在酒店門口,不一會,一個穿着兜帽衫的少年出現在酒店門口。
他手裡握着一把被包起來的長刀,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俊秀平靜的眉眼。
上車後,随行的兩名一級咒術師分别來自總監部和禦三家之一的加茂家,負責本次任務晉級評定。
宮川凜坐在右座,接過加茂萊遞來的資料,迅速掃視了一遍。
總監部派出的一級咒術師名叫池田一夏,年紀三十左右,西裝革履,坐在副駕駛位上。
“這個咒靈已經折損了三名咒術師,其中兩名二級咒術師,一名一級咒術師。”加茂萊開口說道。
“根據相關的痕迹,判斷這隻咒靈是特級水平,也是目前為數不多的在登記特級咒靈,總監部接收到宮川少主的特級申請後,決定将神奈川-特級咒靈作為你的評級任務。”
前方傳來池田一夏的聲音:“宮川少主,特級咒靈危險性很高,如果不敵請務必迅速離開‘帳’。”
加茂萊也點點頭:“我們會在‘帳’外接應你的,這隻咒靈活動範疇不大,主動攻擊性不算很強。”
他看着身邊過分年輕的一級咒術師,從十年前開始接取任務,至今完成率為100%,但是這次是特級咒靈,和那些一級咒靈絕非同日而語。
宮川凜看完了資料:“這個咒靈誕生有半年了吧?”
“是的,但是此前表現的攻擊性不高,除了一開始折損的三位咒術師,後來禦三家派出了幾個擅長結界的咒術師暫時封印了它。”加茂萊颔首。
留着終究夜長夢多,總監部和禦三家經過讨論,決定将此作為宮川凜的評級任務。
車子進入神奈川,一路朝着任務地點開去,周圍越發偏僻,窗外的景色從繁華的東京變成了田野。
最後停在路邊,三名咒術師下了車,池田一夏擡頭看了看前方,扭過頭:“是這裡沒錯了,我看見禅院家的封印咒具。”
前方是一片荒林,落在咒術師眼中,這裡的詛咒氣息極其濃郁,但是又被限制在這荒林之中。
宮川凜點點頭,握着那把長刀往荒林走去,身後加茂萊舉起手,開始布“帳”。
漆黑的“帳”落下,籠罩了整個荒林。
周圍一下子變得陰森不少,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得很,“帳”落下後,陽光也被隔絕開來。
宮川凜站在一顆樹前,彎身拔掉釘在樹身的咒具釘子,那是通用的一款封印咒具,禦三家出品。
前方傳來詛咒扭曲的吼聲。
鼻尖動了動,宮川凜了然,擡手按在刀鞘上,凝眉一步步靠近前方林中那一大團詛咒。
咒靈周圍已經成了空地,樹木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顯然是被咒靈給拔起或橫掃倒下的。
宮川凜站在特級咒靈面前。
昏暗的環境中,少年擡起臉看着這個龐大的詛咒,體量的懸殊讓他不得不仰起頭,細碎的劉海撥開,臉上齊齊排列的六隻深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