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還要了解一些警察的作風,他們是不會交換人質的。
但要想救出你,他們必然要将梁建平帶到現場讓我安心。
隻要他一出現在門口,便必死無疑。”
江鶴被梁禮的計劃駭得臉色慘白,梁禮的計劃簡單而粗暴,但一時之間,她竟沒有想到應對的方法。
“梁建平失蹤了,即使你拿我做人質,警察也找不到他。”江鶴隐瞞道,她也知道騙不過梁禮,但當下她隻能這麼說。
“我知道。”梁禮扯了扯嘴角,“他在秦澈那裡。”
“秦澈真把你當朋友,他想阻止你一錯再錯。”
梁禮垂眸,道:“那是他的對錯,不是我的。”
江鶴怒道:“你想沒想過,到時候會有多少警察在梁建平身邊保護他的安全。如果你操縱炸彈爆炸,殺死你生父的同時,會殺害多少無辜的人?”
“你不是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嗎?你能眼睜睜地送這麼多人去死嗎?!”
“你這麼做,和那些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有什麼區别?”
梁禮坐直身子打開電腦敲打着什麼,情緒并沒有被江鶴的怒意感染,甚至打字的間歇還用玩味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沒有區别啊。”他說,“你以為有什麼區别?”
“你……”江鶴氣急,繼續道:“如果在梁建平身邊的警察有秦澈、有阮鈴呢?難道你也要一股腦地讓他們給梁建平和你陪葬?”
梁禮道:“秦澈被停職了,他無法參與這次的行動。即使他執意要參加,警隊的紀律也會攔下他。”
“所以你不惜花大價錢找廖溫做殺手,就是為了提前讓秦澈遠離現在的危險?”
“是,我賣掉了國外的公司、賣掉了父母在市區的房子,加上王榮家鄰居湊的錢,才正好湊夠了廖溫他弟弟未來幾十年在美國療養院的醫療費。”
“王榮的鄰居,你是說701和602兩戶吧?”江鶴猜測道。
“你們查的還挺清楚的,就是這兩戶。701的趙峰挪用了公司走黑賬的公款,602的呂芳華賣了娘家的一套房子。”
“是你借着體檢的機會聯系了他們,和他們共同出錢出力謀劃了對702五口的滅門慘案。
所以701戶才能剛剛好避開火災,那你們就不怕害死703的租戶女孩嗎?”
梁禮的手指邊在鍵盤上飛速敲擊着,邊回答江鶴的問題:“趙峰上班的公司和703戶那個女孩在一棟商業樓上,制定時間的時候,他早知道703戶這個月要一直加班。”
原來是這樣,是她們疏忽了,沒有注意到趙峰公司和許曉婷竟然是同樓棟。
既然這樣,趙峰當然可以了解許曉婷行蹤的大概動向,避免她回家太早而壞了廖溫的事。
“那你們為什麼要讓廖溫将遺體移到卧室的床上?”
梁禮繼續漫不經心地回答着:“602的主卧被她們改造成了孩子學習的房間,甚至做了隔音和防水。将屍體移到床上,也能避免血水下滲,以後影響出售的房價。”
“我以為苗子涵的父母不在意他的死,而且他們已經懷了新的孩子……”
“他們本來就不在意啊。”
“那為什麼?”
江鶴想問為什麼他們已經銷号重練了,還會舍得花錢參與報複702戶。更何況,苗子涵自殺的根源根本不是702戶一家人,罪魁禍首難道不是這對夫妻倆自己?
“為了他們自己心安。”
心安?江鶴聽到梁禮的解釋愣了片刻,可轉瞬便明白了。
她是真傻,這對夫妻當然是為了自己。
在他們眼裡,苗子涵選擇自殺,一半責任要歸咎于兒子就是個廢物,而另一半責任自然要推卸給樓上鬧事的鄰居了。
既然要把責任推給鄰居,那做父母的怎麼能不給孩子報仇呢?
如果200萬能換來夫妻兩人毫無負擔的美好生活,對他們而言也還算值得。
“看你的樣子是懂了。”梁禮道。
“你被謝叔叔和曾阿姨領養後,也被當成實現父母心願的工具了嗎?”江鶴問道。
“沒有。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不管我想學什麼,他們都支持;不管我學得怎麼樣,他們都覺得很好。
好到我都忘了我是梁禮,忘了我還有仇要報。”
“梁禮,你不必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我們知道了你的故事,知道你有恨的人,但是報複的方式不隻有殺人這一種。
你既然查到了林意利用張家村的孩子做實驗,為什麼不直接舉報她們?
滕光明本人已經死了,孫平因為姜副局的舉報也已經受到懲罰……”
“别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江鶴!”梁禮用力合上筆記本,怒道。
“如果說這些話的人是阮鈴,我還姑且相信她是發自本心。
而你和我是一類人,我們都是孤魂野鬼,如果換做你是我,恐怕做的不會比我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