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真的情感,不是瞬間的寵溺,把你感動的無以複加,而是細水長流的寵壞深陷其中的每一個人。堪問堪尋中,貪戀一場夢的溫柔以對,小觑時光裡的每段溫存,你來我——典當全部蝕骨情懷,換得一世情深。鳥兒在枝頭溫婉啾啾,我美美的做着今生舉案齊眉的一場春夢。“想将軍嗎?這麼入迷……”初萱在耳畔大叫,唬我一跳“你個臭丫頭,走路像個賊一樣悄無聲息,你想吓死我啊?”“我進來好久了,叫你也不應聲,不知想什麼想的這麼入迷?”她倒嗔怪起我來了。她提着一個布袋子,擡手放桌子上:“你看什麼東西?”
顆顆表面光滑圓潤鮮紅、晶瑩剔透的紅豆呈現眼前,我驚歎:“從哪裡得來的?母親會用紅豆做相思畢羅……”離開故鄉許久,居然見到家鄉才有的紅豆,想到母親鼻子一酸……初萱見我要哭,連忙岔開話題:“小姐這是斯時大人送我的,是女孩子吃紅豆可以補氣血呢?我們多做點
給将軍吃吧,感謝他收留咱們主仆,沒有他我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想想也是,沒有他或許我早已魂歸離恨天了。
叫相思畢落紅豆餅,或許他聽見這名字,大約會知曉我心意吧。說動手就動手,行軍中準備食材并不易,竈膛忽閃的火信子,小火慢煮,直到紅豆軟爛。帶着舊時光一些溫暖的思緒,忽閃忽閃火光,照耀悄然而逝的流年,有母親絮絮叨叨的碎片。舊時餐桌上父母家長裡短,小小的我們嬉戲着你追我趕,那時候沒有遠大的抱負,眼前的一日三餐填飽,算是天降大任。母親笑容裡的暖,充斥着知足和随遇而安。望着火光,那時候以為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不會有波瀾起伏,一生不過詩經裡的小院,劈柴燒茶煙火話家常。“小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聲音有些低沉,不經意脫口而出:“我想家了……”初萱望着我,突然放聲大哭:“我也……也想老爺夫人了……”哭聲引來士兵們的注意,送我們栗子的那個小将跑過來,急切問初萱:“你咋了、哭的稀裡嘩啦的?是不是想吃了?我這裡糖霜果子,你要不要吃?”她頃刻止住眼淚:“算你識相、一把奪過來就往嘴裡塞。作為看客我眼睛刹那直直……那個小将體貼道:“慢慢吃、别噎着……還有呢!瞧瞧你猴急……”在果子的滋潤下哭聲戛然而止。她看到我直射的眼神,她結結巴巴道:“小姐、他是斯時,送栗子的時候你見過的……”“我知道他送過栗子,隻是你什麼時候背着我與他來往的?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我臉上挂着壞笑。初萱嗔道:“那還不是因為天天給你打水洗臉,他經常幫我去河邊汲水才相熟的。”我看看這個叫斯時的小将,神儀明秀濃眉大眼,看上去長相确實不錯,我剛要說“小夥子不錯……”他突然開口:“衛千總斯時聽聞小姐賢良淑德,本想早來拜會,隻好……隻好擇日不如撞日了……”說話不卑不亢铿锵有力,我喜歡這種風格:“一個軍營裡面呆着,說什麼拜會不拜會的,初萱這丫頭頑劣,日後還要仰仗衛千總大人照拂呢!”“小姐請放心,末将定不負衆望,若以後用得着,請盡管開口,若無事末将告退了……”他要走,我也沒有挽留:“初萱、還不拿拿幾個畢羅給衛千總吃?謝過人家的汲水之恩。”初萱那家夥屁颠屁颠拿起幾個,就往他手裡塞,男孩說:“謝過小姐、夠了……夠了……”女大不中留啊!我歎……
用紅豆做成餡,糯米包裹的相思畢羅軟糯香甜,給亞父送一些去,看着這稀有食品,他有些受寵若驚無功,随即嘗了贊不絕口:“沒想到姑娘還有這般手藝,老夫今天有口福啊!哈哈哈……”“亞父您待我們如自家孩兒般,孝敬您是應該的……”我畢恭畢敬道。他拿起餅端詳着:“這東西倒是有趣的很,隻是為何稱相思畢羅呢?”我嘻嘻笑道:“紅豆代表相思,大約稱為紅豆糍粑不怎麼雅緻吧?世人喜歡虛頭巴腦的東西,裝飾自己不堪完美的人生,于是也有了不能填飽肚子的風花雪月,借此标榜與衆不同吧。”“不過是一口吃的,被如此清新解讀,看來姑娘并非池中物啊!”我歎息:“亞父天下有道,聖人成就事業,天下無道,聖人僅保全性命。放眼當今時代,隻求免遭于戰争刑戮餓死而已……人有時候喜歡強自己所難,往往幸福比羽毛輕的時候,卻不知攥住,災禍比大地重時,也不知趕緊躲開。”亞父道:“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姑娘才是逍遙于世外啊!”“亞父過譽了,您才是高人呢?藏形泥蒿之間,留心騰躍九霄之外,在遼源空中展翅翺翔,而不拘泥人世的瑣碎安然,小女子着實佩服的很。”初萱撅着嘴:“你倆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話說我可以吃一口嗎?”我笑笑:“吃吧、趕緊把嘴堵上,省的你聒噪……”
亞父端詳着手中畢羅:“世上有一劑藥方: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蟬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治相思疾苦。可重樓是七葉一枝花,冬至何來蟬蛹,雪又增能隔年。原來這劑藥方得真正含義是,相思無解。”我若有所思笑問:“難不成亞父無解嗎?”帳外的他聽到我與亞父的談話,黑着臉走進來道:“有些心意最難得,亞父當然視若瑰寶了……”初萱看着他突然進帳,感到很是不适:“将……将軍您嘗嘗這相思畢羅,我們小姐親手煎制的,外焦裡嫩可好吃呢?”誰知他大手一揮:“我沒那口福……”畢羅從初萱手裡掉在地上,自己一心一意為他準備一上午,居然這樣糟蹋,我勃然大怒:“初萱、給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吃,還不如喂狗呢?”看看亞父嘴裡正嚼着,自知失言我便不再言語。初萱明白我說錯話了,吐吐舌頭不敢吱聲,他甩帳而去。亞父臉上淡然一笑:“這小子、居然吃老頭子的醋?虞姑娘有些話早早說出來的好,免得小孩兒家心性起,還不趕緊追去?”我氣憤:“才不要呢?不識好歹的東西,懶得理他。”初萱一把推出我:“小姐不要嘴硬了,趕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