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腦袋深處隐隐作痛。
彼時他剛養好傷,準備正式投入“禹司鳳”的生活,他學得很像,行為談吐完全複刻,輕而易舉地騙過所有人。
但有一點他怎麼都學不會,那就是感情。
有如慈父般的師父,作為朋友的若玉,以及和他有血契牽絆、總想親近他的小銀蛇。他不知道從前禹司鳳是如何應付他們的,他隻感到煩躁。
千篇一律的教導聽得耳朵都快起繭,能不能直接給那老家夥一拳。朋友麼,他不需要朋友,他看起來很想跟人聊聊天嗎,離澤宮數百名弟子,找誰不好非要在他跟前晃。那小寵物就更讨厭了,脆弱到捏得重些都會死掉。
不過先感覺要死的是他。
他以為頭痛是那一戰的後遺症,卻沒想到是禁锢他的枷鎖。
第一回爆發是在他掐住小銀蛇七寸之時。它的确沒做錯任何事,它不過是一條剛開靈智連化形都做不到的小蛇,但不妨礙他覺得它總是跟着自己很煩。他解不開血契,但殺一條蛇也不會怎麼樣吧。
腦中疼痛加重,他沒在意,反而有些期待血肉在掌中爆開的快感。
小銀蛇拼命掙紮,卻不敢反咬主人,可就在它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它被甩了出去。
主人抱住頭,痛苦不堪地蜷縮在地,咬緊牙關嘶吼,不出片刻冷汗浸透衣衫,他耗盡力氣,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在那裡。
蛇沒殺成,他倒是瀕死了一回。
若殺不了這條蛇,那其他人呢?
他做過很多測試,禹司鳳視為親人朋友的,碰不得,有丁點不好的想法都不行。其他人則不可主動傷害或是抱有太過惡劣的怨念,比如在練武場上,獲勝後繼續出手想緻對方于死地是行不通的,哪怕那些人總在背地裡嚼舌根。
也就是說,他做不了禹司鳳不會做的事,他的反抗隻會換來更嚴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