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疊的回廊,障子門緊緊閉着,内外兩側鑲嵌着透明度極高的玻璃,将房間中的熱氣牢牢護住;被烘得幹燥的榻榻米,散發出好問的草木氣息;月洞窗後有一株壓了雪的黑松。
坐在這裡觀景,雅緻又舒服。
頭發梳得光潔整齊的中年女子,正跪坐在窗前,将升起青煙的香爐放置于矮機上。松果、青竹的淡香緩緩充斥室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跺得回檔咚咚響,好像有很大的火氣。
“刷拉!”
一身單薄校服的五條悟皺着臉拉開障子門。正對上五條素子驚訝的臉。少年表情一秒垮掉,換上闆正的面癱臉。
素子面上的驚訝很快收斂起來:“您回來了,少主。要準備晚餐嗎?”
“嗯。”
她略等了等,見少年沒有其他要求,便淺淺鞠躬退了出去。
【心情不太好。生氣了?】
作為這些年來唯一留在五條悟身邊的侍女,少說少問少聽是她一貫的處事原則。五條悟幼年期為六眼所累,讨厭攝入太多信息,她早已養成不打擾對方的習慣。
一切都是打理好的,人是不在的。
白發的少年坐在對方剛剛的位子上,對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直到天色暗下來,一盞盞暈黃的燈亮起,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敲門聲,他才随手将不斷升起煙霧的的香爐蓋滅。
矮桌上,傳統的和食被做成可愛的造型。飯團壓成了卡拉卡拉的骨頭盔,裡面塞了黃黃的腌漬梅子;生魚片擺成美納斯,附着在雕刻成水流造型的冰山上;味增湯裡有波克比樣子的小塊豆腐;甜點是長得像啃果蟲的和果子......【1】
五條悟:有被哄到。讨厭回來就要吃和食,但這樣的可以吃一吃。
素子見少年臉上的冷漠退去,低眉搭眼露出點“伐開心”的意思,反而悄悄松了口氣。她動了動手,從袖子裡掏出一瓶帶點水珠的可樂來,輕輕放在矮桌的角落,自己則輕手輕腳向外退去。
“素子阿姨,你有一個兒子對吧?”
“是。”
“多大了?”
“十三。”
“唔......明天開始,我會去訓練場。”
“是。”
夜蛾正道剛剛将充滿夏油傑咒力的玩偶送到禁閉處封印安頓好,手機便催命一樣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對面暴躁又模糊的怒吼震天響。
“XXXXXXXXX!XXXXXXXX!”
完全聽不清楚在喊什麼。
夜蛾正道将手機從耳邊拉開,皺眉确認了一下來電顯示——禅院。
他舉着手機淡定向辦公室走去,落滿雪的咒高内,人影稀疏。
偶爾有路過的,大多遠遠緻意或者直接換道離開。
兩名特級少年的處罰已經執行。
在六眼神子都“認罰”的情況下,高層的氣焰空前嚣張。
夜蛾正道這個班主任,自然也從以前自成派系、衆人讨好,變成了人人回避的麻煩人物。
聽着話筒中滔滔不絕的噪音,夜蛾揉了揉緊皺的眉心。
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五條悟做了什麼。應該是把禅院家的高層給打了。
不知道兩個少年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當天,是兩人第一次不接受任何勸導,堅持對轟到底。
要知道,哪怕是五條悟最難管的時候,都給他這個班主任留了一點面子。
醫院時,夜蛾正道第一次管理失敗,也第一次真正在戰鬥之外,見識到兩人生死相搏。
哪怕最狡詐的咒靈,也未能有人類在戰鬥中的智慧。
夜蛾正道有那麼幾分鐘,是真的相信他們其中一人會命喪當場。
他見到夏油傑本該消耗殆盡的咒靈分裂出漫天蔽日的個體,将半空中的五條悟團團圍住。刺目絢爛的白光後,他良久無法回神。
恢複意識後,現場遺留下一片廢墟。
宇佐美佑裡被自家長輩帶走;灰原幾人被夏油傑的咒靈團團護住,全員無傷;後者坐在一旁接受家入硝子的治療;五條悟已經跑掉。
夜蛾正道:頭大,總之就是十分頭大......
高層的處罰令下得失智又正常。
就在夜蛾以為兩個問題兒童會心有靈犀地“抗命”的時候,五條悟竟然正常刷新在五條家,并一副閉門不出的樣子。
雖然五條家第二天就傳出“神子瘋了,無差别操練全族上下”的流言。這種“居家”狀态,讓高層打了雞血一樣,堅信六眼“終于服從管教”了。
這讓正在為夏油傑奔走的夜蛾有點繃不住。
對比五條悟那種“回房間自己玩”的樂子處罰,夏油傑要面對的,是全封閉牢房内,咒力壓制為零,時常一個月,禁止探視的監禁。
本以為五條悟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沖到總監部,掀了所有高層天靈蓋。然後不良二人組原地和好,廢墟立國。
可直到今天,夜蛾費勁心思給夏油傑“偷渡”出來,都沒能再見那個白毛一面!
連電話都沒接到一通。
看着夏油傑離開時平靜到詭異的表現......
夜蛾正道:家人們,天塌了,我粉的CP他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