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夏油傑這次的狀态并并不頹唐。沒有上次經受打擊之後,精神被蛀空的強撐感。
離開前,少年突然轉身,目光直視夜蛾正道的雙眼,鄭重道:“老師,我不會在辜負您的教導的。請放心。這次......沒關系的。”
夜蛾正道:不,我不放心。上次我隻是擔心你的心理狀态,這次我怎麼突然開始擔心别人的小命了呢?
好吧,多少有被安慰到。因為少年那雙紫色的瞳眸中并無迷惘和孤注一擲的瘋狂。
就是......
這會兒接到電話的背鍋班主任,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幺蛾子,它終于來了!
等手機那頭傳出一陣劇烈的摔打聲,短暫的平靜之後,一個年輕人重新接上通話。
對方的聲音空洞且僵硬,語句模闆又簡短。但區區幾句話就讓夜蛾正道血壓飙升。
“六眼在禅院家大鬧一通。
逼迫家中族老賭鬥,搬空了禅院家的忌庫和咒靈倉。
離開的時候說要去加茂家。
禦三家輪轉完,就去其他家族。
一定要找出另一個可以勝任他‘摯友’身份的人。”
可以,很好,這很五條悟。
“五條家呢?誰跟着他?”
搬空了所有庫藏,總不能是他自己吧?六眼又沒有異空間功能。
對面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五條家......隻來了一群身上帶傷的少年人。”
實不相瞞,六眼轟開禅院結界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聯系過五條家族老了。
但對面的狀态麼,那是比剛剛打電話的禅院都慘。
話是能說的,但是能在輩分上壓制,且願意壓制五條悟的,全都癱瘓在床......
到場是不能的,賠償是無法鑒定的,對罵是操作不了的,跳腳是雙方面的。
算來算去,在身份上還能說上話的,能被拉出來擋一擋這隻“哥斯拉”的,隻有夜蛾正道了。
而五條悟,目前隻需要幾個聽話的“搬運工”。
那麼剛剛經曆過本世紀最強洗禮的五條家中二少年們,會對少家主“洗劫”其他家族有什麼看法呢?
那當然是——老大!你看我今天搶東西的動作夠不夠快!眼光夠不夠毒辣!老大我們趕快去下一家!
【啧~雖然我們也挨打了。
但是!
家主爆強!
錘爛了家裡那群老頭子!
還要帶我們去錘更多讨厭的老頭子!】
這一波啊,這一波屬于誓死追随,強拆和他的狗腿子。
别說五條家的少年了,哪怕是禅院,經曆了絕對實力的碾壓,很多人心中都種下了向往的種子。
握緊手機,面上一片木然的禅院青年垂下眼,極力遮蓋住心中湧動的情緒——如果,可以追随那樣的人,追随那樣可以推平一切醜惡嘴臉的力量......
身旁丢了四五顆牙齒,面頰青紫腫脹的族老遷怒緊急趕來的族醫,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族醫握着酒精瓶的手按在地上,一地的碎片混合着潑灑的酒精割破她的手掌,痛得她失聲痛呼。
緊接着,便因為這“失态”的行為,再次迎來了暴打。
青年快速挂斷了和夜蛾正道的通話,上前接過族醫手中的包紮用品,将她“趕”了出去。
承受着落到背上的重拳,他程序化地請求對方息怒,輕手輕腳為對方上藥。然後在被驅趕時快速離開。
回到自家狹小的院落,他立刻快步走到最内側的房門前,直接推門而入。
“你還好嗎?傷口讓我看一下。”
“哥哥......”
族醫強笑着向他展示自己已然包起來的左手,雪白的紗布上血色浸染好大一片。
“還好不是右手......”
女孩說完,避開兄長的雙眼,下意識将目光投向一側的邊幾上。
那裡,倒扣着一個精緻的相框。
青年跪坐起來,向前挪動幾步,将相框扶正,露出一張醫學院的畢業證書。
淚水滴落,砸在畢業證上刺眼的“禅院”二字上。
“哥哥......不會再讓你受這種委屈的。”
他幾乎以命換命,救了族老的性命。以髒器受損再也不能參與戰鬥為代價,換取妹妹出去上學的機會。
可他努力學習,以優異成績畢業的,本以為可以逃離這個牢籠的妹妹,卻因為變得“有用”,而被選為族老兒子的妾室......
明明是應當被感謝的救命恩人和珍貴的醫者,卻依舊被這樣對待。
他的妹妹,不可以再和這樣的家族一起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