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瓷點頭,告訴她其實也不是整個幫派,隻有其中一小部分人知道而已,是當初她們幾個人圖方便私自挖的地道,隻為了能更快通往地面,不用受一堆盤查。
“如果被監管局發現會不會有事?”
虞瓷滿不在乎,聳聳肩:“被發現就被發現呗,我們又沒用來幹什麼壞事,大不了就是被抓去蹲幾天禁閉,扣光我的資産,随便扣嘛,反正也沒剩幾個錢。”
“那之前還有像我這樣誤打誤撞闖進來的人嗎?你們每次都這樣打招呼?”
燕逸岫指了指她配在腰間的手槍,帶了點笑意問道。
“沒有,你是第一個,高興嗎?”虞瓷抱起雙臂歪頭轉向她,上挑的眼尾像毛筆筆尖遊走出的鋒芒。
“高興,高興,哈哈。”燕逸岫皮笑肉不笑地點頭。
她又扯了幾個地下城的話題,不敢第一次碰面就問起太多關于某個幫派某個人的事,顯得目的性太強,惹人懷疑。
兩人聊着天逐漸走到人流密集的地下城東部中心區,喧鬧聲逐漸清晰,叮叮當當各種雜音萦繞于空中。
“好了,到這兒你應該會走了吧?”虞瓷一手插回褲兜裡,懶洋洋打個呵欠,“自己去玩吧,我可不陪小朋友逛街,路癡的話随便扯個路人問問就好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像是生怕被纏上。
“我可以拍張照片嗎?我好跟虞阿婆說你平平安安過得很好。”燕逸岫朝她的背影小聲喊道。
虞瓷擺了擺手,沒有回頭:“随便吧,謝啦——”
目送她走遠,消失在道路盡頭,燕逸岫才低着頭混進人群中,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心事重重。
從地下城出來後,燕逸岫先回了安居街巷後的村子裡,依照承諾向虞世青阿婆報平安,給她展示了自己拍下的虞瓷背影。
“她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要出事,”老太太聽了燕逸岫的話後沒什麼表情,垂眸随意瞥了一眼,就背着手轉身往屋裡走,“我是救不了她了。”
從開着的門裡,燕逸岫看到了屋中一角。
餐桌上擺着孤零零一道素菜,大概是老太太中午吃剩的。
放眼望去,她瞧見櫃子上立着許多張雙人合影。
年紀大的是虞阿婆,依偎在身旁的人有的是稚嫩的孩童,有的是長大的女孩,隻從那濃眉和特别的丹鳳眼就能辨别出是虞瓷。
顯然她從小和姥姥關系很親。
再仔細看一圈,燕逸岫沒有發現任何一張疑似虞瓷父母的照片,從家中擺設陳列也能推斷出這裡隻有虞阿婆一人獨居。
為什麼她會和最親的姥姥關系破裂,為什麼要清空自己的資産自願跑到地下城居住,為什麼突然選擇加入幫派……
燕逸岫的直覺告訴她,虞瓷的轉變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燕逸岫對她們來說隻是個陌生人,她不好問太多私事冒犯人家,于是打了聲招呼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
熟悉的沙啞聲音在背後響起。
燕逸岫收回腳步,看到虞阿婆重新出現在門邊,手裡拿着一個還沒巴掌大的盒子。
“小妹,下次如果你還去地下城,如果還能碰到我孫女,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交給她?”
燕逸岫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盒子,遲疑地擡頭。
老人此刻的神色是她一時看不透的複雜,那股沉悶的情緒似乎順着呼吸遊入她體内,重重伏在心髒上。
虞阿婆和虞瓷……到底經曆了什麼事?
她擡起手,接過了盒子:“好,我會去的,但是如果我沒找到……”
話還沒問完,虞阿婆就已經轉身進了屋,蒼老的聲音越來越遠:“那你就自己拿着,或是随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還有,今天……謝謝你了,小妹。”
之後,虞阿婆不再說話,四周又恢複了寂靜。
燕逸岫将盒子鄭重放進褲口袋最裡邊保護好,說了句“那我先走了”就離開了這片冷清的地區。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覺到一道沒有惡意的視線落在自己後背,追随着她很久很久。
燕逸岫沒有回頭。
直到她轉彎踏上另一條路,那道注視才就此消失,像即将燃盡的燭火被輕輕吹滅。
燕逸岫來到了最初的目的地。
川城是昆隐棋曾經出現過的地方,幾天後萬德一的屍體就被反派放在這裡讓人發現,似乎太過巧合。
所以這有可能是反派特意留給昆隐棋的警告和威脅。
她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隐藏自己,連反派系統都找不到她。燕逸岫對昆隐棋的能力越發好奇。
也不知道接收到信息的昆隐棋會作何反應,是繼續躲藏逃亡還是妥協露面回到反派組織裡。
她的祖輩全都已經過世,父母身為國家高級科研人員,被派去進行秘密項目研發,早就銷聲匿迹多年。
昆隐棋本人又是未婚未育,可以說她幾乎無牽無挂,反派根本抓不到她的把柄和軟肋,也就無可威脅。
時間逐漸來到傍晚,天色漸暗。
燕逸岫堅持貫徹自己的今日人設,到處走走拍拍,蹲在角落觀察跑來跳去的流浪貓。
實際上她以此為掩護,仔細聽着來來往往的人閑聊,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捕捉到一點不太尋常的信息。
可惜直到天黑,她都沒有收獲什麼特别的線索。
逗留太久會惹人注意,燕逸岫隻好先打道回府。
回家後她打開溫簌上傳的視頻,邊吃飯邊了解彭嵘今天一整天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