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你擅自亂動我的電腦,我的文件還沒保存!全沒了!全沒了!你為什麼不Ctrl+S!”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啊——”歐徽吱哇亂叫,不慎撞倒了牆邊早已枯死的發财樹。
一個個職員在忽明忽滅的燈光中悄然出現,飄蕩着嘶吼着,吓得大家四處逃跑。
第一輪突襲很快結束了,NPC們折磨完玩家後又默默消失隐匿。
辦公室重歸寂靜,燈光依舊詭異亂閃,工位上亮着的屏幕時不時閃出幾張鬼臉,發出凄厲尖叫。
這才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有人堅持不下去了。
一個男生還在大口喘氣,崩潰地抓頭發:“我不行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去,你們自己玩吧,我受不了了,我要先退場。”
說着他就打開“宙”,想要聯系工作人員,讓NPC帶他離開。
然而他剛打開界面,一張半邊臉潰爛爬着蛆的虛拟臉就浮現在他眼前。
“啊——”他頓時驚聲尖叫,胡亂揮舞手臂試圖把這張臉推開,但他的手徑直穿透虛拟屏,沒有造成任何損壞,那張臉仍然一動不動浮在他面前。
“快走開啊啊啊啊!”
一道機械聲在辦公室裡傳開:“上班期間不允許使用‘宙’,不許玩遊戲,不許與人閑聊,隻能使用公司設備處理工作,違者一經發現,即刻重罰。”
說話聲消失後,一陣詭異的爬行聲在天花闆和地下響起,似乎越來越近。
“什麼東西……”
“快走快走,先出去!”
“還是先不要留在這裡了!”
衆人反應過來,接連奔向辦公室玻璃門。
出門也需要刷臉。
在她們快要跑到打卡機前時,一個穿着殘破西裝的NPC像鬼一樣飄到她們面前,擋住去路。
他滿臉是血,皮肉糜爛,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掉出來的心髒搖搖欲墜。
“為什麼你們幾個到點就走?”
所有人傻眼了,呆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他凸出的眼球來回轉動,怒視着每個人:“别人都在加班努力工作,為什麼你們到點就下班?天天這麼閑?”
“不像話……不像話……”
他突然從背後抽出一把斧頭,鋒利的刃邊在時不時亮起一瞬的燈光下閃着光芒。
“你們沒看群裡8:29發布的新規嗎?從今天開始每個人自願加班三個半小時,你沒看?你沒看?你也沒看!”
“果然你們沒有看,你們都沒有在群裡回複收到!”
“你們這種不上進的員工……就該受懲罰!”
NPC瞬間青筋暴起,目露兇光,他掄起斧頭,開始追着這些不愛加班的員工亂砍。
神經病啊!
燕逸岫和大家一起果斷轉身逃命,一邊跑一邊翻白眼。
這家鬼屋絕對是哪個牛馬社畜辭職後開起來報複社會的,這群NPC淨說些讓人想死的話。
别的就算了,這個老闆NPC……
燕逸岫咬牙切齒,忍不住攥緊拳頭。
是真的讓人很想暴揍一頓……
新一輪的叫喊聲和碰撞聲在屋中此起彼伏。
燕逸岫在工位間上蹿下跳躲避斧子,留意着老闆NPC的追殺方向還有歐徽的位置。
歐徽此時離大門并不遠。
眼見NPC轉移注意力去追另外一對情侶了,燕逸岫立刻拽住身旁亞比裝扮的酷妹和她的朋友,低聲說道:“走!趁現在快去開門!”
被吓懵的酷妹還有些暈頭轉向,被燕逸岫扯着跑了幾秒才回過神來,邁開大步沒命狂奔。
快到門邊時,燕逸岫故意減緩速度跑得慢了點,讓酷妹兩人先到達門邊刷臉。
她下意識不想留下自己的照片,盡管這張臉已經做過部分僞裝。
此時打卡機上閃爍起的綠光如神聖天光,給了她們生存下去的希望。
門緩緩開啟。
“别想跑!誰允許你們下班了?給我留下來加班!不然我就扣工資!給我回來!”
發現有人逃出去了,老闆NPC更是歇斯底裡,撒手不再管已經揪住的另一個人,大步追上去。
剛躲起來的歐徽也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辦公室裡的其餘人也抓住機會離開,也有膽大的則躲了起來,準備繼續留在這裡找鑰匙。
燕逸岫跑出去後就打算和酷妹兩人分開,畢竟她的任務是盯着歐徽,不能離他太遠,否則可能錯過有用的線索。
這時酷妹的朋友因為跑得太急,左腳絆右腳差點撲倒在地,一旁的燕逸岫眼疾手快把人扶住站好。
隻一瞬間沒注意,歐徽就不見了。
四周都是急匆匆的奔跑腳步聲,她沒辦法馬上辨認出來他在哪個方向。
更麻煩的是,老闆NPC已經扛着斧頭出現在她們身後了。
心髒已經徹底掉了,現在被他咬在嘴裡咀嚼,鮮血淋漓,滴滴嗒嗒淌下來沾濕衣領。
“你們這一個個不為公司發展着想的懶蟲……”
“快跑啊!”
燕逸岫推着兩人先往前逃,她假裝落單吸引老闆NPC的注意,引導他跟着自己的路線。
她飛似的從樓梯滑下去,拔腿狂奔,橫穿一樓大廳再從右側樓梯回到二樓。
也不知道歐徽現在躲到哪裡去了,燕逸岫隻好假裝在躲NPC,一層層去找人。
邊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燕逸岫一轉身,發現對面樓梯間那兒露出了一雙腳。
她懷疑是哪個NPC躲在那兒準備吓人,本不打算理會,換條路悄悄離開,但卻又很快停下步伐。
等等,那雙鞋……
燕逸岫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又改變主意走過去查看。
一個人靠坐在牆角,瞪大雙眼,心口處插着把匕首,刀刃全部沒入胸膛裡。
這身衣服和這張臉她有印象,他也是玩家之一,是那個單獨來玩的男生。
他其實是NPC假扮的?
……不對,不是NPC,這不是演的。
燕逸岫俯身查看他的瞳孔 ,手指伸到鼻下探他的呼吸,又嗅一了嗅空氣中的血腥味。
他是真的死了。
燕逸岫難以置信地收回手,起身一步步後退,眉頭緊鎖,飛快思考着當下局面。
怎麼回事?真的死人了?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她額頭,順着碎發流淌下來,打斷她的思緒。
燕逸岫伸手擦了擦,移到眼前。
手背殷紅一片。
燕逸岫愣住,旋即擡頭望向天花闆。
一個笑臉畫在白牆上面,旁邊留有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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