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動手前燕逸岫更快扣動扳機，因還未來得及舉到爆頭的高度，子彈隻穿透了敵人的腹部。

子彈的沖擊力度讓對方瞬間彎腰，眼睛瞪着地面，滿臉不可置信，嘴裡咕哝出含糊聲音。

在他将要倒下時，燕逸岫又略壓低手腕，迅速朝他腦袋補了一槍，随即後退幾步借牆遮擋身形，輕松殺光後續從不同方向追來的敵人。

衛崧靠坐牆角，臉色愈發煞白，呼吸紊亂。

他忽然覺得周遭一切動靜和身上的傷都在逐漸遠去，自己陷入真空環境，毫無知覺，四肢僵化。

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守在一側的燕逸岫的身影。

他壓着腿止血的五指用力抵着皮膚，一點點蜷曲，最後食指和中指撬開傷口邊緣掐進彈孔裡，擠出更灼熱黏稠的血。

重回身體的真實劇痛使他清醒，劇痛從指尖洶湧蔓延開來，如尖銳燧石割劃全身皮肉器官，铿锵作響。

它一路氣勢洶洶撞進心髒，最後摩擦出刺眼火星，在沸騰血液熱氣的炙烤下瞬間燃起沖天的盛怒烈火，燒得他渾身戰栗。

不該是這樣的。

這不是他想得到的結果，他不能永遠需要燕逸岫來保護，明明……

明明他才應該是保護者的角色，為她分憂，解決本不需要她多浪費力氣的危險，分擔困難，掃清障礙，成為對她有用的隊友。

這是他打從一開始就立下的誓言，是他期望實現的願景，而不是現在這樣，救命之恩越欠越深。

為什麼自己做不到？為什麼自己毫無長進？為什麼想不到該怎麼提升？為什麼遲遲無法覺醒？

他怎麼能不急？等到自己害她受傷、害她出事才打通了任督二脈的話那還能叫有用嗎？還來得及嗎？

真到了那地步，燕逸岫或許不會為他覺醒而高興，因為遲來的價值根本不被需要。

如果真的廢物至此，不如剛才就直接抛開一切去和敵人厮殺，拼死奪來一點線索，最後為隊友争取機會。

不如拼個死，痛痛快快地死，至少往後不會再拖她後腿。

衛崧面無表情垂下頭，手指掐得更深，手背青筋和骨頭浮浮沉沉，凹出道道陰影。

清完這波麻煩，燕逸岫暫且歇口氣，搗鼓幾下重新裝滿子彈，又甩甩手轉腕活動活動。

另一邊胳膊有些脫力，擡高點就不受控制地顫抖。

大概又要肌肉酸痛幾天了，真是不中用，看來力量訓練還得再多上幾級強度才能在各種情況下遊刃有餘。

準備好武器後她走近衛崧檢查情況，瞧見彈孔和地上的血迹，她不由地回憶起自己的手傷，忍不住嘶嘶抽兩聲氣。

從位置和出血量看應該沒打到股動脈，真是萬幸。

“還撐得住嗎？走不了的話我先把你藏起來吧？已經讓救護車停巷外了，等我全部解決完再帶你出去。”

她拿手的保命大法也就這幾樣。

“不用，走吧。”低啞的聲音從指縫鑽出。

衛崧移開捂臉的手撐在地上，仍然低着頭，咬緊牙關吃力屈起腿支撐起身站直。

燕逸岫看得膽戰心驚，連忙支住他一邊胳膊往自己這兒拉，微微傾斜身體讓他歪靠過來分散重量。

“你别勉強啊，萬一腿落下什麼後遺症就麻煩了。”

衛崧不說話，低着頭看不清表情，看起來很消沉，是受重傷痛得反應遲鈍了？

燕逸岫正胡亂猜測着，就見他終于露出面容來了，嘴唇抿得更白，神情緊繃，但并不低落，望着前方的目光堅定明亮，甚至顯出幾分銳利。

還挺有精神的，應該不用太擔心。燕逸岫抛開雜念，扶他一起往外走。

但顯然反派方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們，她聽着各個方向包圍而來的腳步聲，忍不住窩火，翻了幾個白眼。

衛崧傷勢不輕，躲來躲去拖延時間太耽誤事了，還不如等他們送上門來一并解決斬草除根。

燕逸岫掃視地圖，選擇了條離出口近又有不少遮擋物堆放的小巷走。

如她所料，沒多久後十來人尋到這裡，一個個複制粘貼似的從拐角平移出來。

沒有異能的殺手不成威脅，隻不過還要費時間體力處理着實讓人心煩，燕逸岫皺眉眯眼，正要出手，卻忽然暗感詫異。

預見的場景似乎有些奇怪。

她腦海裡幾秒後的景象顯示出這幾人在這千鈞一發情勢下都莫名呆愣原地，兩眼發直無神，形似傀儡。

什麼情況？中毒了？還是有詐？

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抓住機會趕緊除掉這些人，有什麼古怪到時再随機應變。

正打算把衛崧推到後方遮擋物裡躲好，一隻沒有血色的沾滿血的手從她視線角落伸出，停在自己斜前方，濃郁血腥氣濕漉漉撲鼻而來。

順着這一動作，衛崧拖着傷腿整個人斜闖進她視野裡，直接擋住她半邊身體。

“交給我吧，你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