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如釋重負,拎起假臉皮端詳:“我好緊張。”
要是一個節拍沒卡上,衛崧就會被爆頭。
衛崧低頭整理着衣服,順勢接話:“我相信你。”
燕逸岫一噎,默默撫平假臉皮上的褶皺恢複原狀,強行轉移注意力去思考别的事。
阮景說從去年八月多起就沒再和顧瑜見面。
警方這頭深入查案逐漸逼近,還有神秘的姜韫一夥人出現,顧瑜擔心被抓後會連累阮景,所以決絕離開消失了。
兩人至今沒見過面,隻在線上偶爾聯系,但阮景稱她們感情始終沒變。
顧瑜又是何方神聖?
阮景作為警監太清楚辦案流程,所以各種痕迹線索早就删了個幹淨。
如果隻是這樣,對廖懷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但謹慎的反派方系統也協助清理,因此難尋蹤迹。
阮景不會提供肖像畫,就算給了估計也沒用,顧瑜不可能頂着這張臉招搖過市。
燕逸岫在心底長長歎息,擱置這些困擾先考慮當下最要緊的事。
她卸下所有僞裝,馬不停蹄離開回基地做準備。
出了警局地下車庫駛出路面,燕逸岫察覺一道目光從警局半空樓層裡遙遙投來。
她闆闆正正坐着不動,直到遠離警局了才彎腰唉聲歎氣,胳膊支在膝蓋上捂着臉。
現在沒法安靜獨處,需要聽聽雜亂聲音幹擾思緒分散注意力才行。
燕逸岫調下車窗。
街道上的高低各調人聲車聲随氣流卷進車窗裡,充斥四周。
嚴睢下車,啟動執法錄像設置後照常開始巡邏執勤。
盤查可疑人員,制止幫派鬥毆鬧事,排查環境危險……
監管局每天都忙着幹預處理,但這些事情仍然不厭其煩每天發生。
嚴睢認真做好記錄,前往下一條街。剛穿過拐角就見幾個混混在街上遊蕩。
她們注意到胡漪的攤子,來了興趣,為首的女人捂嘴側頭對同伴說幾句話,她們一齊哄堂大笑。
随後女人收起嬉皮笑臉,皺眉抱起胳膊,似乎想起來什麼事,瞅瞅胡漪又回過頭繼續和同伴們說了幾句,其餘人臉色也很快轉黑。
其中一個小個子女生不耐煩地轉轉手腕,手一揚,帶衆人雄赳赳氣昂昂攻向胡漪的攤子。
這人嚴睢有印象,上回她就到胡漪攤前鬧大事,被他抓進去蹲了一天。
嚴睢預感不妙,大步追上,但還是晚了。
那些人二話不說就朝靜坐攤前的胡漪呼喝怒罵,拿起攤上的東西搖搖擺擺着說了什麼,随後開始推搡打砸。
嚴睢招呼同事飛速上前控制局勢。
見是死敵監管局,那群混混嚷嚷得更激動,一邊躲一邊繼續砸攤子,還故意抓扯胡漪,看她吓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就哈哈大笑。
路人也實在看不過,大膽上前幫忙,有些被混混喝退,有些膽大的繼續沖上前攪和拉偏架。
混混們火氣更大,下手沒輕沒重,連帶愛管閑事的和旁邊幾個攤子一起狂揍。
這下激起民憤。
不少人都認識胡漪,知道她可憐,經常受混混騷擾欺負,覺得實在不公平。
于是越來越多路人和湊熱鬧不嫌事大的幫派成員加入混戰。
一時間叫罵起伏,雜物亂飛,呼呼喝喝,叮當滿地。
有幾人專門去保護胡漪,想把她拉出混戰區,但幫派成員可沒那麼輕易放過這個平時頗受監管局照顧的殘疾人,嚴實擋住去路。
其中一人憤而怒罵,結果話沒說完就被飛來的重物砸破左額角,頓時血流三千尺,白眼一翻差點昏倒。
胡漪摟着軟倒的受傷女生,吓得眼淚嘩嘩流,又無法呼救,隻能用求助的眼神四下慌張遊動尋找嚴睢。
嚴睢兇狠放倒幾個混混後趕過來,邊安慰胡漪邊從她手裡接過人。
他手還沒碰到人,卻見臉色蒼白的受傷女生忽然睜大眼,出人意料地将身一扭,壓覆胡漪将她鉗制。
胡漪大驚,立刻猛烈掙紮。
嚴睢保持姿勢愣在原地,有些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這是什麼情況、又該幫誰。
受傷女生占據先機優勢成功制服胡漪,得了空轉頭望過來,眼睛彎出熟悉的弧度。
随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口中飄出:“嚴長官,多謝幫忙。”
嚴睢錯愕皺眉。
……燕逸岫。
她假扮成這副模樣是為了來抓胡漪?胡漪犯什麼事了?
胡漪仍在反抗,面容猙獰狠決,幾度從燕逸岫控制下破出機會但又被無情地再次制服。
嚴睢上前想幫忙,卻被随胡漪掙紮而不斷切換姿勢擋招的燕逸岫伸腿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砰!
他剛傾身往前,槍響便在他耳旁炸開。
嚴睢立刻警戒,跌跌撞撞邁幾步穩住身體,拔槍上膛回頭,就見胡漪不知從哪掏出把槍來,正胡亂發射試圖殺燕逸岫。
他來不及考慮,毫不猶豫瞄準胡漪準備先打掉武器。
但她們兩人扭打糾纏挨得極近,位置又不斷變換,開槍容易誤傷。
嚴睢隻好放下槍沖過去。
燕逸岫裝作吃力,耐心和胡漪你來我往扭打,做好樣子給大家看。
她揪住胡漪衣袖,胡漪正好揮舞起胳膊,拉拉扯扯間她上臂一片皮膚暴露出來。
那平日藏在袖子下的皮膚現出大片密密疤痕,如火蟻侵略。
燕逸岫停頓片刻仔細觀察。
胡漪怎麼也甩不掉狗皮膏藥般黏在身上的人,握槍的手也被攥着無法施展,不禁怒從心頭起,騰出另一隻手往旁邊胡亂摸,抄起個硬塊直接往她腦袋上的傷口砸。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