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宋時瑾有些詫異地瞧過去。
自從記起來這人的身份後,宋時瑾就大約明白,紀懷生又是不回家,又是直接改了姓,再聯系千淮說的,那破碎的經脈是三王之一的手筆。
紀懷生同三王的關系可能不僅僅是“不親厚”那麼簡單。
“不用勉強。”
宋時瑾強笑着搖搖頭,看着正殿内擔心自己的幾人,也難得覺得心間湧上暖意:“原本是我一人的因果,我自己了結便是。”
窗外一陣冷風,冷冽逼人,不見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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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這絕對不能算公幹吧?不能吧?!”
千淮蹲在傳送陣前的空地上,用厚厚的氅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出發的日子原本可以早些的,可由于千淮并沒有拿到原先說定的三日豁免,衆人一緻商議決定完成三日早課後再出發。
宋時瑾看着自己頸上紀懷生送來的毛領,又看了眼同樣将自己裹得厚實的紀懷生。
不理解數月早課鍛煉,怎麼還是這麼畏寒。
“走了。”
宋時瑾笑了笑,将手放在傳送陣邊的石柱上,催動靈力。
發給宗廟的請柬上附了定甯王府傳送陣的法令,這回出行倒不用再到處尋車馬了。
往返定甯王府屬地所費時間不長,約莫兩刻鐘後,宋時瑾先一步撥開迷霧,邁出靈陣。
迎面便有定甯王府的侍者迎上來,熱情招呼着。
定甯王府坐落于定甯關,與肖鳳舒與肖懷慈挑選王府駐地的出發點不同,定甯王府沒有選在屬地的中心地帶,而是選了大晉領土與北境接壤的一處關口。
“肖堯自己清楚為什麼把他封到西北去,所以親自坐鎮,這幾年難得太平。”
項天歌回憶起自己在定甯王府打工的日子:“待遇不錯,每年秋收後最忙,秋冬要築防事,打北境人,其餘時間閑得很。”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秋冬三倍月俸。”
“真的假的?!”禹川呆了呆,羨慕道。
“可惜不穩定。”千淮窩在一邊涼飕飕道:“不如禅院。”
看着侍者驗過請柬,已差人牽車馬來,宋時瑾回頭招呼:“過來,我們走了。”
說着,還笑着調侃:“原本禦靈器也能過來,還能沿途看看風景,不過最近太冷,吹了風頭疼。”
話音剛落,旁邊一處空地傳來聲有些怪異的嗤笑。
“修仙習武之人,一點涼風算什麼?!沒有精神!”
宋時瑾蹙眉,回望過去。
說話的是一個約莫兩米高的壯漢,上半身披挂了些各色獸皮,背後一柄重錘,同身後弟子談笑間,聲如洪鐘。
定甯王府屬地萬鈞山,如宋時瑾先前所說的,定甯王府屬地衆多主修重兵的宗門廟觀之一。
“我說每個宗廟所屬的王府地界真的很好認啊。”千淮感歎道。
“看見像野人的就是定甯王府屬地?”
另一邊,接着千淮的話,一道溫和的男聲帶着戲谑響起。
聲音落下後,才從一方靈陣中顯現人影。
一隊三人,青衣廣袖,手提長劍。
清安王府屬地靈劍閣,同樣如宋時瑾所說,輕靈劍道,最瞧不起重兵的一撥人。
“我可沒說這些惹人的話。”
千淮聳聳肩膀,躲回宋時瑾身後。
“要緊嗎?看着要打起來了啊。”禹川有些緊張地拉了拉宋時瑾的衣角,被紀懷生一個眼刀瞪得又收回了手:“不要在人家的壽宴上鬧事吧……”
宋時瑾對這樣理念流派的争端不感興趣,拉着自己禅院的人就打算上馬車,卻被萬鈞山那邊喝住。
“站住!那個,就是你!這樣侮辱人還想走嗎?!”
宋時瑾頓住腳步,有些頭疼。
“我身後的人隻說了「好認」,你有氣可以去找真正說了難聽話的人。”宋時瑾回頭,輕聲道:“失陪了。”
說着,擡腳正要上馬車,誰知萬鈞山那頭這時卻傳來一聲怒喝,并上一記重錘!
“想跑?!”
宋時瑾面上掠過一絲不耐煩,實在懶得還沒進城就動手。
“天歌。”
“得嘞!”
項天歌兩眼放光,忙應聲,飛身迎上重錘。
砰!轟!
重器相接,帶起一陣沙塵,紀懷生皺眉拂袖,擋在宋時瑾身前。
“咳咳咳!”
煙塵散去,項天歌扛着花花站在原地,萬鈞山的重錘退後十米開外。
那壯漢面上有不甘神色,舉錘便要再打。
“丢人沒夠?”
壯漢身後傳來一道同樣響亮厚實如洪鐘的女聲。
聽見這聲音,那壯漢登時不敢再言語,垂首俯身,敬道:“阿贊。”
說話的女人邁步走出來,身上的衣服同樣有獸皮點綴,并上未經雕琢的天然寶石,腳踏長靴,同那壯漢差不多高。
“萬鈞山首座,長贊。”
宋時瑾低聲向紀懷生介紹。
長贊看向馬車那邊,在看清宋時瑾的臉時明顯愣了愣,随後輕輕點頭緻意。
“抱歉。”長贊同浮望禅院衆人道。
“無妨,隻是就像我院裡的弟子說的,在人家壽宴門前打起來,誰都不好看。”宋時瑾笑着點頭,道:“失陪了。”
宋時瑾喚回項天歌,一行人上了候在一旁多時的馬車。
待馬車行駛起來,長贊收回有些複雜的目光,望向一邊的靈劍閣。
“野人?”
長贊重複道。
“這瘋婆子怎麼也來了。”
為首的靈劍閣弟子沈九雲暗罵一聲,強笑道:“方才那位仙人說,在壽宴門口打起來不好看。”
“噢。”長贊看了看天色,不為所動。
“來試試有多不好看。”
話音未落,一記重錘勢如破竹,斬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