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明明是他們——”
“天羽!”
項人傑一巴掌把項天羽擡起來的胳膊打下去,低聲喝道:“閉嘴吧!”
“主持個屁!”
“丢不丢人?!”肖堯怒極,将手邊鎮紙砸下去:“怎麼有臉來告狀?!”
……
項人傑拉着項天羽不許說話,一邊連連自謙緻歉,肖堯為了面子上兩全其美想破了腦袋。
官司斷了一個時辰也斷不明白。
最終的處理結果無非是各打五十大闆糊弄,兩頭罰俸了事。
“天歌,王府不比家裡,莫要義氣用事。”
項人傑離開前,拉着項天歌苦口婆心勸誡。
“談得怎麼樣?”
項天歌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項人傑知道項天歌是在問什麼,卻避而不答,囑咐了些有的沒的便要離開。
身後,被項人傑封了口的項天羽掙紮着上前,破天荒地握了握項天歌的手。
似乎塞了什麼東西來。
項天歌怔了怔,瞧過去,卻見項天羽撇撇嘴,翻了個白眼離開了。
……幼稚。
送走元甫宗一行人,項天歌站在原地,擡頭望着面前恢弘大氣的王府匾額,隻覺得無由來的疲憊。
想起項天羽塞來的東西,項天歌從袖中掏了掏。
是被疊成小方塊的字條。
字迹歪斜,不如狗爬。
隻兩個字。
「成了」
捏着紙條,項天歌擡眼,半晌沒有動作。
良久,手指撚動,将紙條揉作一團。
不知怎的,忽一聲輕笑。
“德行。”
輕聲吐出兩個字,項天歌眸中郁色一掃而空,長長吐出一口氣,轉身進府裡去了。
……
“辭官?”肖堯驚訝道:“為何?”
不等項天歌答話,肖堯先了然道:“為着白日裡的事兒?”
思忖片刻,肖堯歎道:“本王知道天歌受委屈了,隻是身在其位,本王也有難處。”
言辭神情懇切。
項天歌抿唇,卻不為所動。
“所以,天歌也不願殿下難做的。”項天歌恭聲道:“在下所願,惟王府與元甫宗結好一事,如今得償所願,再無所求。”
她擡眼,朗聲又道:“請殿下成全。”
肖堯不語,隻垂眸盯着項天歌,半晌才試探道:“可是有了想去的地方。”
項天歌眨眨眼,坦誠道:“還沒有,想着遊曆一番增長見聞,便當是苦修了。”
知道項天歌不是為了去别家效力,肖堯松了口氣。
雖仍舊想要挽留一二,可見項天歌去意已決,便也不再勉強。
“罷了,若苦修歸來,定甯王府仍掃榻相迎。”
項天歌灑然一笑。
“謝殿下成全。”
一抱拳,一躬身,自擺手出門去。
———
是夜,清安。
王府書房内,肖祈靠在椅背上,略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眼角。
“小殿下。”
一侍從進門來,恭敬行禮。
“免了,哪裡的事兒?”
肖祈揮揮手,直起身子問。
“……定甯王府。”
聞言,肖祈來了精神。
“快拿來。”
接過侍從手中厚厚一摞書信,肖祈忙撂開筆,一封封拆開查看。
一目十行,粗略讀過,時而欣喜,時而憂慮。
“今秋末防事……秋收……調糧……萬鈞山會面清談……元甫宗拜訪?好,應當是成事了……”
俱是定甯關時事,自王府發來的。
一一記下後,肖祈卻意猶未盡,不死心般又問。
“再沒旁的了?”
那侍從有些疑惑,忙問道:“小殿下是指……?”
“從定甯關來的消息,就這些?”
那侍從吓了一跳,以為自己疏忽了什麼,忙回憶道:“就是這些,都在這兒了。”
見肖祈狀似不滿的沉默,侍從有些惶惑。
“……小殿下?”
“無事,罷了。”肖祈呼出一口氣,揮揮手:“下去罷。”
“是。”
那侍從得令,忙退了下去。
屋内沒有旁人,肖祈起身,續上燈油。
末了,思來想去還是不死心,于書信堆裡又是一陣子翻找。
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關于項天歌的一點兒消息。
心道怕是項天歌仍在記仇生氣,肖祈丢開手中書信,也有些賭氣似的不去理會,自繼續處理手上公文去了。
直到夜深,背後架子上的信箋似乎薄了些。
……
翌日清晨。
肖懷文于自己院子裡打完一整套拳法,梳洗穿戴後神清氣爽地站在肖祈的院子外。
見侍從正捧着小木匣出來,肖懷文好奇地湊上前去。
“小殿下。”那侍從忙行禮問安。
“快别了。”肖懷文渾不在意地揮揮手,又指着侍從手中的匣子:“這是什麼?”
“小殿下叫送去定甯關的信。”
“阿祈的信?”肖懷文眨眨眼,更覺得新奇:“不對啊,往日的家書或是傳信不是定時有人來取嗎?我記着沒到時候啊?”
“……提前了。”
門内院中,肖祈推開門出來,眼底淡淡的黑青色,顯得人有些倦怠消沉。
“阿祈,早啊!”肖懷文笑眯眯地打招呼。
聽見肖祈說日子提前,肖懷文也不疑有他,隻點點頭道:“那勞駕你等等,我也有送去堯哥那的東西。”
說着,轉身便要回屋。
“慢着。”肖祈忙叫住他:“你……上月不才送了東西去?”
“是啊。”肖懷文點點頭:“我想送禮物給天歌,都怪阿祈你偏要把人調走,不然也不用費事跑一趟。”
肖祈站在原地,緊緊攥着衣角。
半晌,才偏過頭去,僵硬道:“這是去定甯關的信,不送進王府。”
那侍從聞言,呆了呆:“可是殿下——”
肖祈忙将拳頭抵在唇邊一陣咳嗽,沖那侍從使眼色。
侍從會意,忙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心中暗自叫苦。
這不就是送去給項統領的嗎?!
肖懷文呆呆地望着肖祈,摸摸腦袋:“不去王府?”
“是。”肖祈自然道:“去王府的使者還有幾日才來。”
“可是不是提前了嗎?”肖懷文覺得自己要被繞暈了:“怎麼——”
“懷文。”肖祈深吸一口氣,上前拉着肖懷文:“一同用早膳罷,昨兒聽膳房說今日備下了荷葉蒸的糕餅。”
一說起吃,肖懷文果真被吸引了注意,也沒心思去管提前不提前的事兒了,歡天喜地拉着肖祈去找自家兄長了。
“這時節還有荷葉哪?”
“前幾日去收了殘荷,最後吃一遭了。”
“那快走罷,喊人去給二哥那也送一份?”
“一會同他們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