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咯!來看咯!論道魁首,千機道時瑾大家親手開光的香囊!”
“水月庵空霜元師親手制藥!包治百病藥到病除!”
“時瑾大家畫像!十文一張保平安!”
定甯王府屬地邊境,再走一陣兒,下一個鎮子便是晏明王府管轄的地界了。
雖然靠着傳送法陣便可一日千裡,可項天歌此行卻沒有目的地,因而一路走一路瞧,走了月餘才将要踏出定甯王府屬地。
一路過來,雖已是入冬的時候,可到底今秋防事進展順利,調糧也沒出岔子,民間生活算得上和樂。
瞧在眼裡,項天歌心裡也高興。
昨兒才幫客店掌櫃搬了貨,今兒就得了一包肉幹做答謝。
“少俠這是打算進晏明王府屬地?”
掌櫃是個利落的中年女人,将肉幹放在項天歌面前,笑問。
項天歌點點頭,道:“三王府屬地,聽說晏明王府治下是頭一份兒的富庶繁華,想去看看。”
掌櫃的點點頭,坐下道:“是呢,瞧着也就隔了一個山頭,卻是兩種風貌了。”
“掌櫃的曾去過?”項天歌好奇道。
“不算去過。”掌櫃的笑笑:“山那邊的鎮子叫無名鎮,不是沒有名字,而是名字便叫「無名」,隔着山頭瞧見過,比這邊兒熱鬧。”
說着,遙遙望出去。
“邊境的鎮子尚且如此,可想晏州是何等寶地啊。”
“同清安差不多?”想了想自己曾待過一陣的清安,水榭亭台好風光,項天歌道:“都是王府坐落的地界。”
“那少俠可要幫我看看去,山高水遠的,我怕是瞧不着了!”那掌櫃笑呵呵道:“少俠還去過清安?可得再與我說說,我就喜歡聽這些風土人情的事兒。”
“所以開客店?”項天歌笑了笑。
“不是,我娘也開客店,所以我開客店。”掌櫃的擺擺手道。
“哈哈哈哈哈!”
聞言,項天歌忍俊不禁。
“清安啊,水特别多,甚麼湖啊溪啊……”
暢談一個多時辰,那掌櫃地方依依不舍地準備告辭。
說定有緣再會,定要帶回晏州的風土人情說與她聽,項天歌正要合上門。
“千機道沒了!”
窗外,忽傳來一陣驚叫。
“就那個陣修大家千機道,一夜之間,滅門封山!”
項天歌隐約聽了半句,忙跑到窗邊探出腦袋,想要聽得更真切些。
“誰幹的?那個千機道,不是有宋時瑾在嗎?那可是論道魁首!誰能匹敵?”
“就是她自己呀!那宋時瑾真是個殺才!竟血洗了百年宗門,殘殺百餘人!”
“真的假的?瘋了不成?”
“誰知道呢,那年後王府前頭喊千機道仙人來為鎮子布護法陣的事兒我看是黃了。”
“肯定是黃了!我呸!什麼論道魁首,我看就是欺師滅祖的魔星!叫人不能好活!”
“太可怕了,真是忘本啊……”
“虧我還買了那麼多畫像!真是虧死了!”
“一樣的,挂門上當辟邪的。”
“可别,害得千機道滅門的殺才,定有礙家宅安甯,瘋了才挂她,燒了完事兒。”
……
清安。
“啊——!!!”
暮色沉沉,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了原本甯靜安樂的氛圍。
清安王府裡,侍從、幕僚、醫師,有一個算一個,所有人亂作一團,炸了鍋似的吵嚷着,無頭蒼蠅般急得亂轉。
“醫師!!!醫師!!!快去喊醫師!”
“派去水月庵的人回來了沒有?!”
“快!拿着殿下的帖子再去請,快!”
聽見騷亂,肖祈自然坐不住,一路循着亂象的源頭去。
直到停在了一座偏僻冷清的院落,擡頭看了看匾額,肖祈眨眨眼。
這是……肖懷生的院子。
原本冷僻到根本無人來往的院子此時卻熱鬧非凡,侍從們進進出出,每個出來的人臉上都驚恐萬分 。
肖祈眼尖,一眼就瞧見了侍從端出來的東西裡染血的布巾。
這樣的出血量,不是尋常傷病。
心下判斷,腳步卻不停,匆忙邁進院子。
隻見原本守在各處的暗衛近侍,大約有近十人,都死死圍在一起,似乎壓着個什麼東西。
肖祈蹙眉,走上前去。
忽然,一顆腦袋從暗衛們的壓制束縛中猛地沖出來。
目眦欲裂,神情扭曲,枯瘦的身體,空蕩蕩的衣袍。
肖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竟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種兇厲的野獸。
大張着嘴,尖利的牙齒先腦袋一步就沖着肖祈探過來的身子咬過來。
瞄準了脖子。
肖祈被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為忽然間變得如此駭人的懷生,而是他扭曲的臉上糊滿了鮮血。
暮色下望過去,真如索命厲鬼般可怖。
差點被一口咬住,肖祈忙後退,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懷生臉上的血……是誰的?
“阿祈。”
身後房中,肖懷慈的聲音聽起來略有些疲憊。
肖祈忙回過神,轉身喚道:“懷慈哥。”
“過來罷。”肖懷慈的神情是平靜的,卻也哀傷,他道:“離懷生遠些。”
“懷慈哥?”
肖祈所有些不解,卻還是依言上前,行至肖懷慈身邊。
下一刻,肖祈便有些駭然地發現,肖懷慈隐沒在燈火暗處的半個身子早就被血浸透。
名貴清雅的衣料染血,有些變扭地垂在手邊,一滴滴落在地上,洇開暗紅色的痕迹。
“懷慈哥!”肖祈驚叫道。
“無事。”肖懷慈順着肖祈的目光,看着自己半邊身子,搖搖頭苦笑:“不是我。”
“是懷文。”
肖祈眨眨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
待明白肖懷慈的意思後,肖祈忙推開面前的房門,大步跑進去。
“懷文!懷文!”
繞開屋裡忙成一團的侍從,肖祈跑到床榻邊。
隻一眼,肖祈便忍不住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