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将書冊背去身後,闆着臉,沉着聲,等着他的解釋。
他躬身行禮,不緩不急解釋:“方才葵妹妹身體不适,事急從權,學生便自作主張帶着她出了學塾,去尋了大嫂子,現下無礙了,才又匆匆趕來,請夫子責罰。”
夫子看他一眼,又看阮葵一眼,沉默一會兒,拿着書冊指了指座位:“都坐吧,講到十九頁了。”
“是。”元獻應一聲,回眸看阮葵一眼,見她回到案前坐下,也悄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阮葵還以為夫子會拿此事大做文章,提心吊膽等了一下午,直到下學,卻也沒見夫子說什麼,開開心心背着小挎包就要跑。
還沒出門,書童又來傳話,叫他們回去。
她吓了好一下,戰戰兢兢坐回案前,卻聽夫子道:“方才忘了說了,這幾日天越發熱了,昨日我已與府上商量過,休沐半個月。”
學塾立即歡呼一片,姑娘少爺們三兩湊在一塊兒,喜笑顔開跑出門去。
阮葵也高興壞了,拔腿就跑,一點兒沒聽見元獻的呼喚聲。
藕香照舊在外面等她,見她開心地頭發都飛起來了,笑着上前問:“是有何喜事?”
“夫子說要休假!”她笑着,調子都是上揚着的。
藕香也笑着,接過她的小包,低聲又道:“今日碧玉來過了,說是平日裡還得多教着些小姐,可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她連連擺手,“就是有些誤會,今日去大嫂子那兒走了一趟。”
藕香這便明白了。那碧玉說得隐晦,但也沒她轉達的這幾句這樣簡單,現下她聽阮葵這般一說,稍一想,便什麼都明白了,隻是外面不好說這些,要按捺到回去再說。
回到屋裡,她關好了門窗,叫丫鬟們在外面守好,牽着阮葵往内室走。
“來,小姐坐。”
“什麼事兒?這樣小心?”阮葵和她面對面坐在床上。
藕香比阮葵略長幾歲,一直都是和她一起過夜的,早幾年甚至和她睡在一張床上。也就是她年歲長了,個子大一些,晚上睡覺不老實,總是動來動去,才叫藕香去睡了隔間的小床,可總得來說,還是親近的。
“奴婢先前跟小姐講過的。”藕香眼神往她心口落,“小姐還記着嗎?”
中午那會兒剛和大嫂子說過,隻是一提醒,她便想起來了,看着終于是文靜些了,低聲道:“記得。”
“小姐的小衣還合身嗎?”
她扭動扭動身子:“我覺着還行。”
藕香笑了笑:“一會兒再給小姐量量,讓她們新做些來,小姐現下還疼得厲害嗎?奴婢去拿個熱帕子給小姐敷一敷吧,敷一敷就沒那樣疼了。”
“噢。”阮葵莫名不是很想談論這些,她垂着腦袋,忽然問,“元獻怎的還不長這個?”
“小姐,男子是不會長這個的。”藕香将盆和帕子拿來,邊幫她寬衣邊道,“小姐怎的忽然說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