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北好像有點煩躁,對祁連說:“我去洗個澡。”
他自說自話地打開祁連的衣櫥門,從裡面翻出一包東西,又嘩啦嘩啦翻裡面的衣架,一邊翻一邊問:“那件灰色風衣去哪了?”
“剛洗掉。”
他拿了一件顔色相近的棒球衫出來,挂在櫥把上,又拿進去,重新換了一件藍色的風衣。這樣來回幾次,終于選定了行頭。
我大開眼界,原來祁連和趙海北的衣櫥是共享的。
趙同學選好衣服走到浴室門口。進去之前,又用嫌棄的口吻來了句:“Christi怎麼這麼窮,浴室小成這樣。”
祁連無奈:“您将就一下吧。”
趙海北撇他一眼,終于走進去,不一會浴室裡傳來花灑的聲音。
祁連還站在桌邊。過一會他彎下腰,掂起那瓶紫色玫瑰裡最大的一朵細細觀察。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欠他一句抱歉。
“祁連。”
他轉過頭看我。
“Sorry。”
他一臉不解。
我說:“上次在丘吉爾學院外面,我偷聽你和Frank講話。那個領結...沒有被我扔壞吧?”
他松了口氣,微笑道:“怎麼可能扔壞。”
我說:“那天我....總之,你别往心裡去。”
祁連摘下眼鏡,認真地說:
“其實,抱歉應該由我們來說。那天我們說的話,對你很不禮貌。”
“不不,和你沒關系,是...”
“是海北說話太沖,”他笑道。
我苦笑:“可能我哪裡得罪了他。”
“不不不,” 祁連急忙說;“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别和他一般見識。”
其實我已經想通了。趙海北那天在迎新晚宴上對我無禮,主要是不滿祁連沒珍惜他的禮物,而不是故意針對我。
況且剛才劃船的遊客大叔已經在口頭上“侮辱”了他,算是替我報了仇,我和趙海北也扯平了。現在面對祁連,我樂得捧一捧他男朋友。
“Frank性格很直爽,我倒是很想和他交個朋友。”
祁連笑得滿面春風:“等會他出來,你自己跟他說。”
我剛要說話,浴室方向突然傳來一個男聲,把我和祁連的對話打斷。
“祁連,幫我拿雙拖鞋!”
我有點發愣。祁連有點尴尬地朝我笑了笑,蹲下身子從床沿邊拿了一雙白色拖鞋,給趙海北送進去。
如果非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祁連這樣的青年才俊會給另一個男人當保姆。真的是...
大千世界,不服不行。
浴室裡一陣叽裡咕噜,一會兒功夫祁連又出來了。他走到床邊蹲下,費勁地伸手到床底下一陣掏,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手裡拎着另一雙拖鞋。
我呆呆地看着他。祁連不好意思地扶下眼鏡。
“他要穿黑色的...”
我:…
祁連第二次走進浴室。幾秒鐘後,裡面傳出一陣嘻笑。
“你幹嘛!” (祁連的笑罵聲)
“别動别動...”
“你幹嘛幹嘛,哎呀别鬧...别鬧,海北,求你,求你..别,别鬧,你發神經啊你。你你...哎呀...哎呀...“
聲音突然低下去,夾雜着綿綿的水聲...
我心髒突突亂跳,趕快逃出房間。
關上門的那一刻,一串笑聲又透過門闆傳出來,相互交疊着,也分不清是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