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飽含憤怒拿起手機一看,是海北打來的,立馬哭笑不得。
“喂,海北。”
“你睡了嗎?”他的背景聲聽起來有點吵,有音樂和女人的笑聲。
“剛睡一會,還沒睡着。”
“哦。你今天下午去滑雪了?”
“是啊,就到你們學院門口的廣場上面玩了一會。我也不會,陪朋友去湊湊熱鬧。我本來還想打電話給你,讓你教教我的。”
他頓了頓:“那你後來怎麼沒打呢?”
“我...我怕影響你旅遊。”
“張羽,”他聲音明顯有點不高興:“你幹嘛跟我這麼客氣。”
“我不是跟你客氣,我是怕你煩我。”
他幾乎立刻回答:“我不會煩你。”
一陣該死的幸福湧上心頭。我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幸好海北看不見。
我說:“你今天玩了什麼?”
“沒玩什麼。就上午玩了會沖浪,把腿摔斷了。”
我腦子“轟”一聲炸了!!
“你把腿摔斷了?!嚴重嗎?!你去醫院了嗎?哎呀你怎麼會把腿摔斷呢!現在你感覺怎麼樣?有人陪你嗎?”
電話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我聽見他輕輕笑了一聲。
“我騙你的。”
我:...
他笑完了問我:“要是我真的把腿摔斷了,你明天會飛過來陪我嗎?”
聽了這句話,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勇氣從我心底升起來。
“要是你腿真的摔斷了,我現在就會飛過來陪你!!”
電話裡一片安靜。
海北這時候應該被我感動得一塌糊塗。我想象着他的表情,心裡暖暖又熱熱的,夾雜着有力的心跳,在黑夜中“砰砰”敲擊我的耳膜。
過了一會我問他:“你還有三天就回來了吧?”
“嗯,明天去瑞士,在那邊待幾天就回來了。”
我剛想問他要不要我去接他,手機裡傳來一陣喧鬧聲,好像有一群男女在起哄。
我問他:“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喂,聽得見嗎?我在酒吧裡。”
“哦。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沒有。他們剛給我過生日,叫了一大幫人過來。現在都不理我自個在那High呢。”
我心裡一動。
“今天是你生日?”
“嗯。”
“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給你慶祝的?”
“也沒怎麼慶祝,就開個party吃吃喝喝,然後灌我喝酒什麼的。主要是他們自己想玩。”
“灌你喝酒?那你剛還說你沒喝多。”
“真沒喝多,真沒喝多,就喝了幾杯跟白開水一樣的酒,”他口齒不清地說:“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他在電話裡強調了好幾遍沒喝多,但他聲音有點飄,邏輯也颠三倒四的,讓我嚴重懷疑他已經醉得不輕了。
我歎口氣:“海北,我知道你又要嫌我煩,但我還是要說。我爺爺就是愛喝酒,後來得肝癌去世的。你哪怕為了你家人着想也得克制點。不然身體壞了後悔也來不及。”
電話裡傳來兩聲迷迷糊糊的“嗯。”
“嗯”完他又問我:“要是我也喝酒喝死了,你會不會很快就忘了我?”
我有點無語:“你能不能問點正常的問題?大半夜的咒你自己死,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笑兩聲:“我随便問問。哎,他們在找我,我先挂了。明天我到瑞士了給你打電話。”
“嗯。你也早點休息,當心身體。”
“我知道。”
他剛要挂電話時,我說:“等一下。”
他沒反應。我拿着手機,把嘴唇緊緊貼着手機屏幕。
“海北,”我虔誠地說:“生日快樂。”
手機裡好長一段沉默。他既沒挂電話,也沒說什麼,我隻聽見有些粗重的的呼吸聲順着手機傳進我耳朵。
過了很久,趙海北忽然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喊我名字。
“張羽,”他嗓音有點失控:“有句話我想跟你說。”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些發抖,糊裡糊塗地問他:“啊?什麼話?”
他又沉默了。
我揣着一顆不安的心等他。等啊等,最後手機裡終于傳來他的聲音。
“算了,現在說不清楚。你先睡吧。等我回來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