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看了我一會,突然撲過來想要抱我。我吓得腎上腺素狂飙,狠命推了他一下。他沒吃住力,倒在旁邊的椅子上。
我心跳亂得一塌糊塗,對他破口大罵:“趙海北你是不是瘋了你!”
他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我笑了笑。
“你記得嗎張羽,那天酒吧裡史蒂芬說他發現直男被人親會踢肚子,Gay被人親會推肩膀————剛才你就推我的肩膀。”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你就憑這個斷定我是Gay?史蒂芬随便說一句你就當真了?推肩膀就是Gay?我又不是隻推過你一個男的,我都推過十七八個男的了。難道我都愛上他們了?你...你怎麼連這種東西也會相信啊你?”
“那你說除了我你還喜歡過誰?”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像一把鋒利的鈎子:“你你喜歡過女人嗎?你自己想想看如果你是直的話為什麼你活到現在隻談過兩個女朋友?你扪心自問到底有沒有真正喜歡過她們?你跟她們在一起有和我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嗎!”
他一個個問題抛過來壓得我喘不過氣。我突然對他産生了一種極大的憤恨,我想要刺激他,擊碎他,把他這個痛苦源徹徹底底從我的生活裡清除掉。
我拼勁渾身力氣對他大喊:“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喜歡過她們?我當然喜歡過她們。而且就算我現在沒有遇到,不代表我将來不會遇到。我總會等到讓我特别心動的女孩子...”
“張羽!”他滿臉焦灼地吼我:“你這樣就算等一輩子也等不到!”
“我等不等得到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等的又不是你!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你的一套觀點強加在我的身上?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是Gay,我們兩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為什麼你不能放過我呢?如果你想玩外面有的是小鮮肉,或者你到Gay吧裡随便走一圈憑你的外形什麼人找不到?你纏着我一個直男有什麼意義呢?啊?”
這些問題海北沒接上,因為他的聲音幾乎已經啞掉。他勉強咳嗽幾聲,用誠懇甚至有點哀求的語氣對我說:“張羽,我知道讓你一下子轉變你心理上可能接受不了。那你就說你對我有感覺嗎?有的話你就試試看,你就試試和我在一起能不能開心,行嗎?你就當是給我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個機會嘗試一下,好嗎?”
他語氣裡的渴望和真誠讓我的心髒像被撕扯一樣難受,一陣陣酸苦湧上喉嚨,我忍着想嚎啕大哭的沖動對他大吼:“這他媽怎麼試啊?!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接受不了男的我接受不了男的還怎麼試啊!!我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幹嘛像個變态一樣盯着我!趙海北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喜歡男的我也不喜歡你你再糾纏我就報警了OK?”
海北滿臉震怒地看着我。幾秒鐘後,他突然像隻暴怒的野獸一樣跳起來,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聲嘶力竭地大喊:“去啊!你去報警啊!你現在就去啊!你就說你被一個變态糾纏,你讓他們來抓我把我送進監獄啊!張羽你敢發誓你對我一點喜歡都沒有嗎?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陪我去巴斯為什麼送我禮物為什麼每次看見我都是一副欠操的表情?你他媽的吊着我就是為了拿我開心是嗎!都什麼年代了承認喜歡一個同性有這麼難嗎!”
海北的發飙榨幹了我的最後一滴理智。我感覺一股巨大的怒火在我的胸腔爆炸開來,燒得我渾身痛苦不堪。
我不管不顧地對海北破口大罵:“趙海北你他媽的還要不要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還在這裡發神經病!你一定要逼我把實話說出來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非但不喜歡你我還讨厭你!對,我就是讨厭你這副拽的一比吊糟的樣子,好像全世界都要圍着你轉一樣。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你喜歡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歡你嗎?我告訴你,我不是Gay,但是就算我是Gay我也看不上你,因為一看到你這副二五八萬的樣子就讓我惡心!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你這種人有任何好感,拜托你少他麼自作多情了,OK?!!”
罵完這番話我隻覺得胸口火辣辣地疼,眼睛裡一陣熱氣湧上來,我慌忙背過身去對着窗口。剛轉身兩顆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我不敢動手去擦,怕海北發現我在哭,更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胸膛裡的眼淚抗争不讓它們大規模地爆發。
一時間房間裡很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路人的笑聲和自行車叮玲叮玲的聲音。
過了很久,我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支呀”的關門聲。
轉身一看,房間裡空無一人。隻有面前的桌子上擺着我送他的那雙綠襪子,疊得整整齊齊的,露出兩個可愛的圖案對着我。
我再也承受不住,倒在椅子上把臉埋進手掌間,無聲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