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北的病情比我想象中恢複得慢。他的熱度很快下去了,但是咳嗽反反複複。我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陪着他照顧他,還在中國超市給他買了一個電飯煲和一堆小米,紅豆,山藥之類的東西,每天早上給他煮營養粥喝。
實際上我做這些事也不熟練,因為我從來沒有伺候人的經驗,但是伺候了幾天我發現自己竟然挺有這方面天賦的。
中間奧利弗太太也來過兩次,給海北帶了一些咳嗽藥。她比平時話還要多,不停地抱怨海北不聽話,不會照顧自己。
海北全程不吭聲任她數落,最後她走的時候臉上喜滋滋的,好像占了什麼天大的便宜一樣。
她走後我對海北說:“奧利弗太太今天怎麼話這麼多?”
海北冷笑:“她好不容易抓到我一次把柄,還不得好好收拾我。”
我說:“其實奧利弗太太對你挺好的。”
海北在我嘴上親了一口:“你跟她學學。”我笑他腦子有病。
這期間Swancy也來過一次。他和海北兩個人躲在卧室裡叽裡咕噜說了一個小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走的時候Swancy朝我眨眨眼睛,喊了我幾聲“寶寶”。我被他喊得心虛,也不敢和他多說話。他大笑幾聲揚長而去。
我在海北宿舍裡住了四天,到第五天開始又回自己宿舍過夜。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和海北在一個房間裡待着,他總是時不時想和我膩歪。我怕他身體又給折騰病了,每次都拒絕他。
但是我兩老在彼此眼前晃蕩,看得着吃不着,心裡都癢得難受。後來我幹脆晚上回自己屋子,讓他一個人好好睡覺養病。
又過了一個禮拜,他的病終于完全康複了。我的一篇小論文也寫完了。周六那天,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他宿舍玩。
我去之前好好捯饬了一番,洗完澡在腳踝和鎖骨上噴了點香水,又換上一件小麥色毛衣(就是和Andy一起買,海北說我穿着很帥的那件)才出門。
我到海北宿舍樓的時間是中午左右。爬樓梯的時候我感覺心跳得很厲害,這幾天我和海北都沒有親密過,今天是可以開開葷了。
但我不知道這葷會開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像我們第一次親密那晚這麼瘋狂。我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走到海北門口,他的房間門虛掩着。我走進去一看,客廳空着。
“海北!”
他的聲音從卧室裡傳來:“等我一下。”
我在窗邊站了一小會。過了兩分鐘,他從卧室裡走出來。
我一見他就呆住了。他剛剛洗完澡,身上隻披了一條白色長浴巾,隐隐約約露出大腿間的黑色内褲。他手裡拿着個吹風機,頭發還滴滴答答地往脖子裡淌水。我看得渾身僵硬,連話都忘記說了。
他走過來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我被他親得身子朝後一仰,腳趾頭有點發麻。
“你快把衣服穿上,别又凍着了,”我過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廢話。
“凍不着,”他一邊說一邊拿了一件淺綠色毛衣套上,轉過頭問我:“好看嗎?”
我支支吾吾說:“好...好看。”
他笑笑,轉過身對着鏡子開始吹頭發。吹風機“嗡嗡”地響了一會兒,吹完後他梳了幾下頭發,轉回卧室又穿了一件深灰色羽絨服走出來。
我忍不住說:“你穿那麼好看幹嘛?要出去啊?”
他說:“我去剪個頭發。”
“剪頭發?”
“嗯,劉海太長了,去店裡修一修。”
在英國剪頭發是出了名的不劃算。我說:“剪一下多少錢?”
“40磅。”
“剪個頭發要400塊?”
“那怎麼辦,不剪劉海戳眼睛。”
我看着海北有些淩亂的黑發和濕漉漉的皮膚,心裡跟一千隻貓爪在撓似的。左看右看,實在不舍得放他走,于是咬咬牙說:“我來幫你剪。”
他将信将疑:“你會剪嗎?”
我說:“剪不好不要錢。”
其實我也不完全在吹牛。我小時候住在夫子廟附近,隔壁鄰居是一揚州老頭,在小區樓下開個理發店。我爸媽小時候上班沒空照顧我,總是把我寄在那老頭的店裡。
有時候生意清淡的時候,那人就教我怎麼剪頭發。一來二去的我也會了幾招,尤其是剪劉海推鬓角什麼的。上大學以後我劉海基本都是自己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