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喉嚨忽然有點發酸,情緒止不住地往外湧,就像決堤的河水一樣沖得我心口一陣陣打顫兒。
我強忍着情感對他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他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
那一刻我心裡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沖動,好像豁出去了,什麼也不管的那種,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海北,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會跟你說那些故意氣你的話。我好後悔,我真的真的很後悔。海北,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隻要你原諒我,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打我罵我也行,隻要你不生我的氣。海北,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海北,對不起,對不起...”
我翻來覆去地把這三個字說了幾十遍,眼淚又一次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不知“對不起”到第幾遍的時候,海北突然握住了我抓他的手,把我的指頭包在他的掌心裡。
“張羽,”他目光閃動着,輕聲問我:“你讨厭我嗎?”
“我不讨厭你!我不讨厭你!海北,我,我...我愛你!”
我感覺海北握我的手顫了一下,但他怎麼反應也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
“海北,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愛上了你。我從來沒有對别人有這種感覺,所以我很害怕,我覺得自己很...很變态...所以我想躲開你,我想把你氣走,但是,但是...對不起,海北,對不起,我就是一個傻逼,你不要生我的氣,不要不理我。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海北,海北求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愛...”
最後那個“你“字還沒說出口,我的嘴唇就被他堵住了。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被趙海北親吻,但是他嘴唇碰到我的那刻,我的大腦還是感受到一陣天崩地裂的暈眩,好像過山車驟然俯沖那一瞬的感覺,震麻了我所有的感官神經。
他的嘴唇溫度很燙,緊緊貼着我的唇,濕漉漉的舌尖一次又一次舔潤我的唇瓣,帶着一股強勢的力度要攻進我的舌關。
我可能是被他親的力量吓到了,喉嚨口悶哼一聲,手情不自禁推了一下海北的胸膛。
他感受到我在推他,突然像發飙似的壓上我的身體。我一下吃不住勁兒,仰面倒在床上。他立刻撲上來壓在我的上方,狠狠親着我的嘴唇,胸膛不斷往下壓我。
在這樣一種姿勢下我沒有任何防禦的能力,幾乎立刻就對海北打開了城門。他舌頭在我嘴裡瘋狂地掃蕩,帶着一種不顧一切的情緒。
我被他親得完全傻掉,什麼事也不會做,模模糊糊中隻會恩阿亂叫。
可能我的反應被海北的身體感覺到了,他一邊壓着我親,一邊用手飛快地解開我的皮帶。
一輪狂轟濫炸後,海北把舌頭從我嘴裡撤出來。他壓在我身上俯視着我,嘴唇幾乎緊貼着我的鼻尖,喘着氣說:“張羽,你還說對我沒感覺?你這個傻逼。”
我被徹底澆滅了理智,毫不猶豫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喃喃地說:“是,我是傻逼,我是傻逼...”
說完主動張開嘴親他。
他把我的肩膀重重地按進被褥裡,再次發了瘋一樣的舌吻我。他這次吻得比上次更加激烈和沒有章法,就像在沙漠裡渴了七天七夜的人突然喝到泉水一樣,大口大口地吞咽和品嘗。
我被他的瘋狂感染,也用舌頭緊緊纏着他的舌頭回應他,努力跟随他的節奏。他舔我的舌側,我也舔他的舌側;他吸我的舌尖,我也吸他的舌尖;他吮,我也吮;他咬,我也咬,他用舌頭在我齒間打圈,我也模仿他做相應的動作。
我就是想用這種方法證明給他看,我對他的愛不比他對我的少,他粉身碎骨,我也可以赴湯蹈火。我和他是一體的,他是我,我就是他。
我們兩親到入味,在床上翻個兒我壓着他親,再翻個個繼續他壓着我接吻,一邊翻滾一邊幫對方把褲子衣服脫掉。
很快我們兩個都脫得精光,在被子上緊緊抱在一起。屋子裡雖然有暖氣,但畢竟溫度不高,加上他發着燒,我們兩都情不自禁地要從對方的身體裡獲取溫度,抱得恨不得要把對方的身子揉進自己的血肉裡。
不知多少輪的纏綿後,我兩的體力和意識一起殆盡,倒在被子裡雙雙昏睡過去...
**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布滿了清晨的陽光。綠影在窗口搖動着。幾隻麻雀站在窗棂上,隔着玻璃窗朝房間裡張望,望了一會又飛走了。
海北睡在我的旁邊還沒有醒。他下巴擱在我肩膀上,一隻手枕着我的肚子,頭發散在我臉上,刺得我眼睛癢癢的。
近距離看,他的頭發濃密得吓人,而且顔色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要黑,可惜發質有點硬,摸上去像小草般刺刺的,就和他的桀骜不馴的性格一樣。
我想起昨天晚上我們兩個的瘋狂,心跳之餘有點竊喜,竊喜之餘又有點後怕。
我用手輕摸一下他的額頭,好像燙得不厲害,又用手指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确定一下他的鼻息溫度。
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可能就是單純想碰碰他。我本來還想把他的手臂從我肚子上拿開放到被子裡,手伸到一半突然覺得這樣的姿勢也挺好的,就沒有再動他。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就這麼躺在海北的面前,一動不動地看着熟睡的他。
他閉着眼睛,兩排絨絨的睫毛像蝶羽一樣覆在下眼睑上。海北的睫毛不算很長,但是濃密得驚心動魄,給他剛硬的臉部線條帶來一丢丢天真甚至脆弱的氣息。
他舒展着眉骨,好像睡的很熟。鼻翼輕輕起伏着,喉結随着呼吸均勻地上上下下。嘴唇很自然地露出一條細縫,呼出熱熱的氣息,下唇上有一個淡紅色的小口,是我昨天晚上咬他時留下的傷疤。
對我來說,海北的臉就像一本讓人沉浸的小說,讓我讀得忘了時間,忘了真實。或者應該說,是他教會了我什麼才是真實。
我看着看着,那種想觸碰他的沖動又開始強烈,于是輕湊過去吻了吻他的睫毛。
我不敢親得太重,怕吵醒他,隻是用嘴唇在他眼睛上浮光掠影地點了點。
親完後我看他沒有反應,又親親他的鼻尖。還是沒反應。我加點力度再親了一次,親完又在他嘴唇的傷口上吻了幾下。
最後一下可能親得力氣有點大,他的眼皮稍微動了一下,我趕緊縮回來按兵不動,于是他又沒反應了。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好像既安心又忐忑,還有點得意,仿佛在做一件很隐秘的了不起的事情。
我又親了好一會兒,才躺回去繼續看他。屋子裡沒開窗,我鼻尖嗅着的盡是海北的氣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而且和我爸身上的味道有一點點相似,可能因為他們兩都吸煙的緣故。隻不過我爸的味道像成熟的綠草,而海北像被春雨剛剛滋潤過的青草。
過了一會兒,我終于覺得這麼躺着不是辦法,爬起來穿好衣服,替海北把衣服疊好放到沙發上,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蹑手蹑腳地出門。
我跑到廚房裡,準備給海北做點早飯。我本來想煮碗粥,但是翻了半天他的冰箱沒找到米,桌上也沒電飯煲,隻好作罷。
最後我找了麥片和牛奶泡了兩碗,又煎了兩隻雞蛋,盛在盤子裡端回海北的房間。
一推門我就看見海北坐在椅子上。他穿了一件灰毛衣,看上去已經洗漱過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我趕快走過去,把餐盤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洗臉刷牙了嗎?”
“刷過了。”
“感覺好點了嗎?還難受嗎?”
他說:“還可以,喉嚨有點痛。”
我說:“先吃早飯。吃完再吃一頓藥。”
我把桌子挪到床邊,把麥片放在海北面前,然後低下頭吃幾塊雞蛋。剛吃幾口我一擡頭,忽然發現海北在盯着我看,也不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