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北垂下眼睛,笑着抿口咖啡。
“沒關系。”
我心裡還是不安,對他說:“等會我給報社打個電話,讓他們把照片的注釋改一下。”
“不用了,我覺得寫得沒問題。而且,”他放下咖啡杯,把報紙舉起來欣賞了一番:“這張照片把你拍得挺帥的。”
我伸手把報紙搶過來。他瞪我一眼:“幹嘛你?”
我說:“别看錯誤報道。”
老Paul在旁邊插進來說:“還好是《衛報》過來拍,要是《每日郵報》過來拍那就完了。”
海北呵呵兩聲,對老Paul說:“不過這些花确實太密了,修起來麻煩,又召蟲子。今天早上我房間裡還飛進來一隻蜜蜂。”
老Paul說:“你要我找人把樹砍掉嗎?”
“那不用,”海北說:“有沒有什麼辦法控制一下,讓花不要開得這麼猛。”
老Paul說:“你可以問問凱莉太太,她兒子在愛丁堡大學念植物系的。我看她們家花園弄得很整齊,花的高度都差不多。”
凱莉太太是海北的一個鄰居,總是戴着個寬邊遮陽帽,人樂呵呵的。
海北用餐巾擦擦嘴說:“好,一會我去問問她。”
不久海北吃完早飯,出去找凱莉太太取經。我埋着頭繼續喝咖啡。喝了沒幾口,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是我爸打來的,胃裡立刻一哆嗦。
我回頭看看,确定海北已經走了,才拿起電話:“喂,爸。”
“哎,張羽,我跟你說啊。我後面學校裡有事,在英國隻能待四天。”
“這樣啊。那約克和巴斯你還想去嗎?”
“我随便,看你。”
我說:“要不别去了,我們就在湖區待幾天,省得跑來跑去累。”
“行啊。”
“那我把酒店退了。你是明天早上的飛機是嗎?”
“對,明天早上11點到。”
“11點是嗎?行,那我明天來接你。”
“你要辛苦了...”我爸又對我假客氣。
不辛苦,我心說,就是攤上一小衆群體的基因,命苦。
“爸,今晚早點睡覺,”我對電話說:“明天見。”
**
下午我和海北各自忙論文的事,他躲在書房裡好幾小時沒出來,到晚飯時間匆匆出來吃個飯又上去了。
我在他琴房裡消磨了會時間,等晚上九點多,我倒杯牛奶給海北送上去。
老Paul正好從海北房間裡出來。我跟他說聲晚安,他回我一聲就下去了。
我推開海北卧室的門,他正在電腦上查資料。
“海北,我給你倒了杯牛奶。”
他看看我,簡短地說:“你放在這兒。”
我看他無心和我說話,隻好把牛奶放下,出去理行李,洗澡。弄完一圈後我再進來一看,牛奶還是滿的。
“你怎麼不喝牛奶,”我碰碰杯子:“已經涼了。”
他擡起頭看看我,沒說話。我說:“我幫你下去熱一下。”
我轉身剛要走,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說:“不用了。”
他從我手裡把牛奶拿過去,三口兩口喝完。喝完後他擡眼看看我,問我:“你要去幾天?”
“四天。”
“要不要我送你?”
我馬上說:“不用了,我自己叫車。”
他又沉默着看我一會,然後碰碰我的手臂說:“那你早點睡吧。”
“嗯,”我俯下身給他一個晚安吻,和他嘴唇碰了碰。
碰到的那刻,我聞到他嘴唇上有股淡淡的奶香氣,可能是剛剛喝牛奶的原因。這股味道非常好聞,我情不自禁地探出舌尖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
我一舔,他立刻張開嘴用舌頭把我的舌尖纏住,在我舌頭上吸吮起來,一個原本很清純的吻就這樣變得越來越邪惡。
我們互相吸了一會,他把我拎起來壓在門闆上,重重地厮磨我的唇舌。隔着薄薄的衣服,我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躁動,鼻息越來越燙,我的腦子一片混亂,耳邊隻剩下一句話:四天...四天見不到..四天...那還等什麼...
我們兩怎麼滾到床上去的我也記不得了,隻記得我被他弄得要死要活,連骨架都快被他拆了。
最後完事後我渾身脫胎換骨一般舒服,摟着海北脖子,嘴貼着海北耳朵說了些“我不想走”“我會想你的”“你等我回來”之類的的肉麻話。
海北也沒說什麼,隻摟着我不斷地親,親得我口水都快幹了,才抱着他昏睡過去。
X愛後的睡眠特别踏實,第二天兩個鬧鐘都沒把我鬧醒。最後海北給我打個電話,讓我不要再睡了,趕快下去吃早飯。
我一看床邊的鐘,比計劃起床的時間晚了半小時,吓得我立刻穿好衣服刷牙洗臉,三步兩步地跑下樓。
廚房裡飄着一股濃濃的芝士香,海北正坐在桌子旁邊,翹着二郎腿看手機,我的行李被他堆在門口。
他一見我下來,把一盤香腸推到我面前,說:“快點吃飯。”
我着急地說:“來不及了,我不吃了。”
他堅持:“來得及,你先吃。”
“真的來不及了。”
“我說來得及,”他皺皺眉頭:“快點吃,吃完我送你。”
我差點當場跳起來:“不用送,真的不用送..”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我腦子一團毛線,翻來覆去地隻會叫他不要送我。勸到大概第十遍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張羽,你就這麼怕我跟你爸見面?”
我一下子傻掉了,呆呆地看着他。他冷笑着搖搖頭,轉身拿個小番茄丢進嘴裡。
“你...你怎麼知道的,”我渾身虛脫一般,話都說不利索。
他朝我看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你躲着我不躲老Paul?你以為隻有你聽得懂英文,人家聽不懂中文啊!”
原來如此,老Paul竟然出賣我!真是千防萬防,管家難防!
海北冷冷看着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配見你爸?”
我無奈至極,又急着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抓着海北的手臂說:“不是的,不是的,海北,我..我...”
“行了行了快吃吧,”海北煩躁地把我的手從他身上甩下去:“再墨迹真的來不及了。”
我還想硬撐一把,弱弱地抗争:“其實你不用管...”
他粗暴地打斷:“放心吧!我就送你到機場門口,你爸不會看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