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祁雲的哭泣,教堂裡的哭聲也此起彼伏地響起。一時間,一種無限悲哀的情緒湧進我的心裡,讓我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不過祁雲很快就控制住自己,把眼淚擦幹繼續緻辭。下面的哭聲也漸漸平息了。
等家屬發言完畢,賓客上前向祁連作最後的遺體告别。我一看可以走動,趕緊加快腳步走到趙海北的身邊,扶住他的手臂。他呆呆的也沒什麼反應。
我和海北跟着人流慢慢走到祁連的遺體旁邊。祁連雖然遭遇車禍,但是臉部的損傷不大。整個人看上去和生前沒什麼區别。再加上四周紫色百合花一襯托,越發顯得他是那麼高貴優雅,就像是一個沉睡中的王子。
祁雲站在棺材旁邊,給每個賓客發放鮮花。輪到我和海北時,她也給我們分别遞了一枝黃色的康乃馨。
我看見海北手裡拿着康乃馨,低頭凝視着祁連的臉。他嘴唇無聲地蠕動着,好像在對祁連說什麼悄悄話。一邊說,眼淚不斷在他臉上滾下來。
我看他悲痛欲絕的樣子,心裡也跟着一陣陣揪疼。但我又做不了什麼,隻能盡力扶着海北以防他傷心過度暈倒。
過了很久,海北終于把鮮花小心翼翼地放在祁連的手邊,又對祁連的臉凝視很久,才直起身子和我一起走到原來的位置旁邊。
等所有告别的賓客回到座位,牧師再一次走到棺材旁邊,對祁連的遺體大聲念道:
“親愛的孩子,乘着自由之風,安上陽光之翼,我們讓你在星空中舞蹈着離去。我們讓你和着風的呼吸,借星際創世之手,離開吧。我們讓你離開,我們愛你,我們想念你,但是我們知道你是快樂的。走好,跳着舞走,騎着馬走回家園。再見,永别,再見。”
随着他低沉又深情的男中音,另外幾個工作人員走出來将棺材擡向教堂門外,祁雲也哭泣着随棺材一起朝外面走去。
我知道這就是永别了,忍不住站起來朝他們的方向張望,心裡既是一片荒涼,又是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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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會後賓客一起在附近的一個中餐館吃飯。很多人又恢複了說說笑笑的樣子,不過大家午餐時談論最多的話題還是祁連。我一邊吃飯一邊聽,又了解很多關于他的事情。
不過海北沒有胃口,吃了幾口就去外面站着抽煙。我心裡擔心他,也就沒心情再聽别人說話。
等最終各人散去,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送祁雲回賓館休息,趕緊也匆匆回家睡覺,老Paul甚至在車上就已經睡着了。
第二天我和海北又早早起床,開車送祁雲去希思羅機場。祁雲來時隻有一個小箱子,回去時卻有滿滿兩大箱子,都是祁連的遺物———還有一大盒骨灰。
到了機場,祁雲辦好登機手續,我們送她到到安檢處。她回過身來面對着我們,更确切說是面對着海北。
“海北,張羽,你們是祁連在英國最好的朋友。這次多虧了你們,才把祁連的儀式辦好。我替祁連謝謝你們。”
祁雲的話聽得我心裡一陣陣酸楚:如果她知道,我和海北正是祁連出車禍的間接原因。如果祁連不認識我們,如果他沒有在那一天找我們,他根本就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結局!
我深吸一口氣,把心底的傷痛和愧疚埋藏起來。
祁雲又對海北說:“以後你們回國一定要聯系我。我們再好好聚聚。”
海北點點頭。祁雲正準備轉身,海北突然走到骨灰盒袋子的前面,單膝下跪,對袋子裡的物品說:“祁連,再見,以後我回國看你。”
他邊說,眼淚又流了下來。
祁雲的眼眶也紅了。她輕輕地在海北的頭發上撫摸幾下,動情地說:“海北,你一個人在英國,身體要當心,不要傷心太過了,否則對身體不好。”
海北止住眼淚站起來:“祁雲,你也是。”
祁雲默默地和海北對視一會,才轉過身往安檢處走去。我和海北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
她走到安檢的拐彎處,又回頭向我們揮揮手,這才正式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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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走後,我和海北又恢複了之前的生活。我看得出來,祁連的死對海北是個巨大的打擊。追悼會結束的第一個星期,警局的人不知為什麼找了海北幾次。
他也不讓我跟他去,隻一個人早出晚歸的在外面忙,忙到晚上回來就往書房裡或者琴房裡一躲,我也不敢找他問話。
總體來說,他這段時間比較忙,所以作息狀态什麼的反而還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