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阿許慢慢轉醒,她往下一摸,是冰冷的地面。
她們總算是落了地。
阿許又往一旁摸了摸,什麼都沒有,她大聲道:“祝笙昔?祝笙昔!”
“别叫了,我在。”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明火符燃着,阿許朝那裡看去。
淡黃色的火光之下,祝笙昔的臉色異常蒼白,唇邊還有幹涸的血迹。
“我受傷後失去了意識,我想問問你,我們是怎麼落地的?”
阿許沒想到她同自己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這個,沉默幾秒,平靜道:“是我用了秘術。”
聽到她的回答,祝笙昔沒有出聲,卻輕輕蹙起了眉。
“你懷疑我,是嗎?懷疑我,為何還要救我?”阿許盯着她,聲音冷了幾分。
祝笙昔淡聲回應:“你幫我壓制了寒毒。”
原來如此,是不想欠人情,所以才舍命救下她。
阿許面無表情,撞開她,向前面走去,連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
阿許察覺到不對勁,折返回去。
“你怎麼了?”
祝笙昔的呼吸有些重,“不知道,剛才好像被什麼蟲子咬了一口。”
阿許問:“傷口在哪?”
祝笙昔靠着石壁,緩聲道:“應該……沒有大礙。”
阿許“啧”了一聲,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祝笙昔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到了,
“你幹什麼?”
借着火光,她看到祝笙昔的脖子上有個針孔大小的傷口,流着的血已然是暗紅色。
“你中毒了。”阿許探查完她的情況,斷定道。
祝笙昔對這句話視若無睹,隻道:“放開我。”
“天乾境中的毒可不像普通的毒那般易解,你不怕死嗎?”
祝笙昔半閉着眼,意識已然有些模糊。阿許的話語好像被一遍遍的放緩,在耳邊回響,她臉色薄紅,緊靠着石壁。
阿許觑見她這副模樣,心道不好,拉過她的手腕一看。
腕間隐隐有黑氣流淌。
阿許重新看向她,思慮片刻,俯身靠近。祝笙昔意識昏沉,卻也能感受到眼前的人突然的靠近,她推了推阿許,沒推動。
“你這是……做什麼?”祝笙昔攥着最後一絲清醒,強撐着問出這句話。
下一刻,脖頸間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傷口被輕輕地吮吸着,輕微的刺痛之餘,又夾雜着酥酥麻麻的感覺。
祝笙昔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卻發覺自己被點了穴,無法動彈。
溫熱潮濕的觸感不斷,祝笙昔緊抿着唇,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正難堪不已時,她感覺到傷口處被眼前人輕輕舔了一下。
她僵在原地,又聽到那人低低的一句呢喃,“好甜。”
幾日來堆積的怒意在心頭控制不住地翻湧,祝笙昔緊盯着阿許,神色冰冷。
阿許專注于眼前的傷口,沒注意到她的眼神。
她側頭吐出口中的毒血,就這樣重複幾次,直到看見血的顔色變為正常的鮮紅,才停了下來,解開祝笙昔的穴道。
阿許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藥丸,正準備遞給祝笙昔,瞧見她如寒冰般凜冽的神色。
“怎……”
話還未說完,祝笙昔猛地将她推開,徑直轉身不管不顧地向前走。
“你體内還有餘毒,别怪我沒提醒你。”阿許對着她的方向道。
可那人一步也沒停,像是完全沒聽到她說的話。
阿許無奈地将藥丸重新放進儲物袋裡,快步追了上去。
“祝道友,剛才是情急下的無奈之舉,你不必放在心上。”阿許與她并肩而行,解釋着。
寒光一閃,塵阙劍蓦地架在阿許的脖子上,祝笙昔語氣冷然:“不準再靠近我。”
光線太暗,阿許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能感覺到她語氣中摻着的怒意,略略後退幾步,道:“好。”
這聲“好”顯得異常乖巧,祝笙昔收起劍,心頭的怒意莫名少了幾分。
她又燃了一道明火符,借着微弱的火光,她仔細觀察着周遭的環境。
周圍全是極其光滑的石壁,再向前,是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
祝笙昔擡起頭,從這裡往上看,出口已經成了細細的一條縫隙。這個高度,就算是她全盛時期也很難禦劍飛出去,何況現下她和阿許兩人都受了傷。
祝笙昔思忖片刻,往窄道走去,阿許望着她的背影,遲疑片刻,跟上了她。
“用你的玉笛吹幾聲。”祝笙昔面無表情,對着後面的人道。
如果窄道是封閉的,吹奏玉笛應該會有回聲。阿許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多言,抽出玉笛抵在唇邊。
悠揚的曲子響起,祝笙昔本意是想讓她吹幾聲,聽聽回聲就行了,沒想到這人直接吹了一首曲子。
打斷的話到了嘴邊,祝笙昔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沒有多說。
一曲吹完,祝笙昔凝神傾聽,窄道内并沒有回音。她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
“剛才的曲子,祝道友覺得如何?”
祝笙昔:“阿許姑娘,我不通音律,無法評判。”
阿許無視她的冷淡,輕聲道:“這曲子名為‘浮生’,是我最喜歡的一首。”
祝笙昔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窄道到頭了。兩人出了窄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石棺,火把懸在兩側,幽藍的火光之下,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這裡,像是一處地宮。”祝笙昔推測道。
阿許随手從地上撿了一塊石子,往石棺旁投去。石子落在地面上,并無異常。
“沒有機關麼?”阿許目光懷疑。
“我去看看。”祝笙昔提着塵阙劍,輕輕一躍,轉眼便到了石棺旁。
劍刃沒入棺蓋與棺身間的縫隙,施力一挑,棺蓋“轟”地一聲被掀翻在地。
阿許悠悠道:“這說不定是那位大能的棺椁,此舉不會被你們名門正派視為不敬前輩嗎?”
祝笙昔抱臂冷笑,“你自己來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阿許走近幾步,朝石棺裡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