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腰間的那隻手緊了緊,祝笙昔以為她又在故意逗弄自己,不由蹙眉冷道:“總是這般,有意思嗎?”
“什麼?”阿許偏過頭,祝笙昔發現她唇色泛白,表情也有些奇怪,隐約有幾分惶然。
她……這是怎麼了?
祝笙昔凝眸看着阿許,半晌,問道:“你在緊張?”
“沒有。”阿許抿着唇,極為反常地隻回應了兩個字。
祝笙昔還想再問,突然,前方電光一閃,阿許忙變換手勢,操控劍避開那道雷。也不知是過于着急還是别的,阿許變換的手勢錯了一步,腳下的塵阙劍也随之停滞了幾秒。
大腦蓦地一片空白,阿許頓時僵住,喃喃道:“錯了,怎麼辦?”
她的狀态很明顯不對勁,祝笙昔低喚一聲:“塵阙。”
雖然現下她失了靈力,但塵阙劍與她心意相通,不會輕易墜落。祝笙昔握住阿許的手,替她糾正禦劍的動作,輕聲道:
“别慌。”
這句“别慌”将她拉出了記憶的深淵,阿許穩下心神,控制着劍迅速飛出這片雷雲地帶。
祝笙昔瞧着她的臉色依舊不算好,默默按捺下心間的疑問,沒有靈力護體,冷風如刀,刮得她睜不開眼,隻能微微低着頭。
阿許敏銳地注意到這點,施了個保護罩,隔絕了疾風。
天色逐漸變得正常,她們已經出了那片雷雲區,阿許望着底下綿延起伏的山脈,低聲詢問:“這是哪個玄域?”
仙舟半日可行千裡,祝笙昔在心中略微算了算,道:“應該是東玄域。”
聞言,阿許默然不語。
祝笙昔瞥了眼她,淡聲道:“不開心嗎?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阿許撇了撇嘴,心中暗想:
開心的是她吧,終于可以擺脫自己,這人心裡估計在偷着樂呢。
阿許想了想,故作為難,“我也很想回家,但我招惹上靈濯,如若現在回家,恐怕會連累親人。”
祝笙昔當作沒聽見她的暗示,強調道:“回家前,讓我恢複靈力。”
自己的那番話沒得到任何回應,阿許在心中冷笑一聲,同樣避而不答,問:“祝道友不常出宗,這次出來是為了什麼?”
“與你何幹。”
同平常一樣的冷冰冰,阿許幾乎以為先前那句輕柔的“别慌”是自己的錯覺。
阿許面色不改,抿唇一笑,悠悠道:“我猜,是為了那塊玉。”
“天乾境中的玉隻是其中的一塊,你想集齊完整的玉,對嗎?”
祝笙昔沒想到她這般敏銳,一時之間想不出其他說辭來搪塞她,隻能生硬地否認:“不是。”
她的否認顯得蒼白無力,阿許緩聲問:“如果我說,我可以助你集齊完整的玉呢?”
祝笙昔看着她,她的神情認真,一副真摯的模樣,看不出有半分虛情假意。
“同我合作吧,總比你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尋找要好。”獵獵風聲中,她的聲音有些缥缈,帶着似有若無的誘導。
祝笙昔一言不發,凝視着阿許。那雙眼眸依舊清透明亮,坦然地與自己對視,沒有心虛,也沒有算計。
擁有這般明澈的眼神,怎麼都不像是修行邪術的人,可她的言行離經叛道,亦與正派修士不符。
祝笙昔能感覺到她似乎是在蓄意接近自己,但無論自己如何試探,這人總能轉移話題,蒙混過去。
今日她能趁自己不備讓自己靈力全失,若真同她合作,誰知道她後面又會做出什麼事。
祝笙昔情緒的變化被阿許盡收眼底,她低頭笑了笑,道:“祝道友對我有所懷疑,我們定無法協力合作,這樣吧,你問我三個問題,我如實回答,打消你的懷疑。”
怎料,祝笙昔搖搖頭,“待我恢複靈力,之後你我便分道揚镳罷。”
阿許默然片刻,問:“你之前說,修煉邪術的都是心術不正之人,你心底也是這般想我的,所以不屑同我一道,是嗎?”她的語氣平靜,說到“不屑”這個詞時也沒有絲毫憤懑。
祝笙昔微微蹙眉,沒有給出回答。
阿許冷哼一聲,操控着劍向底下的某處山脈飛去。
見狀,祝笙昔出聲問:“你在這裡降落做什麼?”
“我靈力耗費太多,要支撐不住了。”阿許如實道。
聞言,祝笙昔啞然,禦劍穿過那一片雷雲區域确實會消耗很多靈力,她一心想着恢複靈力,擺脫此人,倒是未顧及到這點。
而且剛才阿許神情正常,不見半分靈力耗費過多的虛弱。
一落地,阿許身子一晃,扶住旁邊的樹,面色發白,手卻仍緊緊地護着祝笙昔。
原來她剛才一直在硬撐。
腰間的力道依舊明顯,祝笙昔望着她,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