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笙昔微微别開臉,低聲辯駁:“是你突然抓着我的手腕。”
阿許故作驚訝狀,“我無意識中握住你的手腕,祝道友竟沒有立即掙脫嗎?”
祝笙昔心緒雜亂,再度沉默。
上次是不想強行掙脫讓阿許受傷,可這次,她壓根沒想過掙脫。
昨晚阿許意識昏沉,那些親昵的動作應是無心的,可她分明清醒,卻放任自己陷入這份親昵之中。
她不反感阿許的親近,甚至……默許了這一點。
“怎麼不說話?”阿許眸中帶笑,聲音是輕柔的,人卻在慢慢靠近,莫名的有種步步緊逼的感覺。
祝笙昔淡聲道:“貿然掙脫會牽動你的傷勢,”頓了頓,她又添了一句:“僅此而已。”
末尾添的那句話怎麼都像是掩飾,阿許笑了笑,不再故意逗她,開始說正事:
“目前我們隻能通過那幅畫猜測辰澤獸的大概樣貌,具體該怎麼找到它,你有頭緒嗎?”
祝笙昔沉吟片刻:“辰澤獸肯定不在城中,估計逃到某處深林了,但即玉城與其餘山脈相近,一座一座山脈的找,很耗費時間。”
阿許思索片刻,道:“謝家人說辰澤獸與雕身形相近,應該也是食肉的,深林中從木錯雜,不易捕食蛇、野雞等,那它隻能去吃腐肉了。”
“再加上辰澤獸是三階妖獸,需要靈氣滋潤,所以它所食的腐肉要麼是在靈氣充沛之處,要麼是在陰氣萦繞之處。”
她的分析頭頭是道,對妖獸的習性似乎也比較了解,祝笙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真的是無門無派的修士?”
阿許有些不滿地看着她,“是啊,我在這裡幫你分析,你又開始懷疑我了?”
祝笙昔微微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天資聰穎。”
聰穎麼……
阿許沉默一瞬,斂眸道:“你還是第一個這般誇我的人。”
祝笙昔看到她驟然黯淡的眼神,心知可能是戳中了她的傷心事,試探地問:“你為何不拜入正派宗門呢?”
敢情自己之前說過的話,這人是一點沒聽進去啊。
阿許瞥了她一眼,“我說過了啊,她們都容不下我。”
祝笙昔凝眉不語,阿許之前确實說過,但當時的自己壓根不相信她。
“為什麼要去煉邪術呢?”祝笙昔看向她,目露不解。
明明剛才是在讨論如何尋到辰澤獸,阿許不明白她為什麼把話題帶偏了,但仍是耐着性子回答:“修煉快,能盡早讓我有自保之力。”
阿許看着她,半晌,輕歎道:“像你這種出身名門,道途坦順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你們隻看得到表面上的,有些修士修習了邪術,卻看不到背後的不易。”
聽到這番話,祝笙昔心頭一窒,不由想到在肅落族時,自己與靈濯的對話。
當時她語氣笃定,說修煉邪術的都是些謀求私欲、心術不正之人,阿許那時心裡會是什麼感受……
很突兀的,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她很想告訴阿許不要再修習邪術了,然後……
“盡快行動吧。”阿許的話打斷了思緒,祝笙昔看向她,發現她神色無異,俨然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好。”祝笙昔斂下思緒,應道。
*
林間被濃霧籠罩着,前方的路不甚分明,祝笙昔指尖凝訣,靈力閃過,卻沒破開迷障,而是沒入了濃霧之中。
“這是離即玉城最近的山脈,先從這裡找起。”祝笙昔對身後的人說。
阿許點了點頭,看向前方,眼前的白霧越來越濃,周遭的灌木被籠罩在霧中,影影綽綽,各處都透着幾分不對勁。
阿許心下生疑,出聲提醒:“這裡有些古怪,我們靠近些,别走散了。”
祝笙昔嗯了聲,與她并肩而行,因為靠得比較近,兩人的袖口時不時地輕碰在一起,又很快地分開。
祝笙昔瞥了眼旁邊的人,卻見阿許像是毫無覺察般,臉色平靜地看着前方。
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幾步,讓兩人的袖口不再碰到一起,怎料,阿許也跟着挪了幾步,這下,不隻是袖口挨着了,二人的手臂相貼,阿許幾乎是緊靠着她。
這人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還未開口問,祝笙昔忽覺左手被輕輕地牽住,手心間傳來陌生的溫熱體溫。
她從未跟旁人如此親密過,祝笙昔偏過頭看向阿許,阿許的眸中浮上柔軟的笑意,“我覺得,牽着手不容易走散。”
對上她眼中的笑意時,心跳忽地錯了一拍,祝笙昔神色有些不自然,移開視線,沒有多說什麼。
竟然默許了牽手的動作……
阿許有些錯愕,她本以為這人肯定要冷淡地掙開手,沒想到竟然什麼都沒說。
繼續往前走,兩人幾乎沒入了霧中,祝笙昔持着塵阙劍,放緩了腳步,她往旁邊看了眼,四周完全被濃霧隐沒,若不是相牽的手,她甚至覺得阿許不在身邊。
“這濃霧無毒,不用封住口鼻。”阿許的聲音在身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