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說這種怪話,看來是已經沒事了。
祝笙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後打量着四周,發現她們正處于一個山洞中。
“出了迷霧後便是這個山洞,我粗略探查了一番,沒發現危險。”阿許簡明扼要地解釋。
說完後,她發現祝笙昔正凝眸看着自己,似乎還有幾分擔憂。
“我的眼睛沒事,等會便好了。”
聞言,祝笙昔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阿許竟然一眼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
祝笙昔淡淡嗯了聲,拾起地上的塵阙劍,看到沒有絲毫血迹的劍柄,她微微一愣。
劍身清亮,上面的血迹已被擦淨,不用說也知道是誰做的。
觑見她怔然的樣子,阿許的視線轉向一旁,似是漫不經心地解釋:“畢竟是你的本命靈劍,理應珍惜些。”
明明是好心,語氣卻偏生這般别扭,祝笙昔看着她,眸中浮上淺淡的笑意,
“嗯。”
阿許微斂下眼睫,沉聲道:“我剛才仔細看過了,你腹部的傷不算嚴重,按理說不會難以止血,所以,我猜測,是這片深林的原因。”
“進了這片林子後,我們靈力全無,傷口也不易愈合,剛才逃跑的時候,我發現這裡靈氣稀缺,也沒有聚集的陰氣,照我們之前的推測,辰澤獸是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
阿許神情認真,明顯是在說正事,祝笙昔的注意力卻落在“仔細”二字上。
仔細看過了……明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陳述,卻讓她覺得臉上陣陣發熱,祝笙昔垂下眼眸,神色有些不自然。
阿許察覺到她的異樣,有意停下話語,看着她。
祝笙昔凝了凝神,自認為目光坦然地與阿許對視。隻見這人眸中滿是促狹的笑意,明知故問道:“你剛才走神了,在想什麼?”
祝笙昔面不改色:“沒什麼。”
阿許深深地看了她幾眼,語氣不解:“為什麼總是不願意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呢?你在歸雲宗也是這樣嗎?”
祝笙昔默然不語。
見狀,阿許已然明白了,歎道:“那你這個堂主當得可真憋屈。”
“我原以為你在歸雲宗的地位僅次于宗主,那些門徒都應該對你唯命是從。”
聽到“唯命是從”這個詞,祝笙昔不由淡淡一笑:“你想多了,沒有嚴格的上下級關系,本質上,我還是她們的師姐。”
她斂下多餘的思緒,接上阿許先前的話:“但辰澤獸偏偏出現在這裡,隐于霧中。來此的修士也許不止我們,看到辰澤獸出現,他們為了謝家許諾的重謝,肯定不想空手而歸。”
阿許贊同地點頭,“對,這裡是離即玉城最近的山脈,一般人都會先從這找起,引人前來,再施以迷霧,像是有人在暗地裡布局。”
聞言,祝笙昔沉吟片刻:“若布局的是謝家人,她們謊稱辰澤獸丢失,吸引各派修士前來,不知是何目的。”
語畢,祝笙昔朝山洞外看去,外頭雨絲飄揚,霧霭朦胧。現在她和阿許都受了傷,一時半會肯定是無法離開了。
“一路上,我們并沒看到别的修士。”
阿許不甚在意,随口答道:“說不定全死光了,就我們倆活了下來。”
祝笙昔對此不置可否,山洞内的地面潮濕冷硬,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鋪好的幹草上,“這些也是你特意尋來的嗎?”
阿許環視四周,微微挑眉:“不然呢,這裡除了你我還有别人嗎?”
雖然這人總喜歡說些怪話,但某些時候,又異常地靠譜。
祝笙昔尋了一處,盤腿坐下,阿許順勢湊到她旁邊,忽然問:“你在歸雲宗開心嗎?”
話題轉變得太快,祝笙昔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她有些狐疑地看着阿許,“你總問歸雲宗做什麼?”
對上她帶着幾分懷疑的眼神,阿許唇邊的笑意一僵,很快便尋了個理由,道:“這……是因為我想多了解你一些嘛。”
畢竟,唯有多了解些,知道這人的喜好,才能更好地施展後面的計劃。
剛才醒來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祝笙昔對自己的态度有了變化,不像以前那般冷淡了。
所以,聽到自己關心她,她肯定會如實回答的吧。
想着想着,阿許的唇角無意識地上揚。
瞧見她這副表情,祝笙昔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有幾分無奈。
眼前這人莫名其妙地笑,不用說也知道,肯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祝笙昔看着她,故意道:“在歸雲宗的時候,我可以靜心修煉一整天,不會有人一直在旁邊打擾我,自然是開心的。”
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意有所指的樣子。
阿許微一皺眉,她費盡心思地噓寒問暖,在祝笙昔眼裡,全是……打擾?
“你真是無趣。”阿許别開臉,語氣中添了幾分不滿。
聽到她這麼說,祝笙昔也不惱,緩聲回答:“師尊和師姐她們都對我很好,宗中其她門徒也很好,在歸雲宗,我不用擔心明槍暗箭,總好過外頭的人心難測。”說到最後一句時,她似是有意地看了阿許好幾眼。
人心難測……又在暗中點自己是吧。
阿許緊盯着她,聲音辨不出喜怒:“你還在懷疑我麼?我若是真想殺你,那時便不會冒着風險救下你。”
祝笙昔看向阿許,順勢道:“我知道,但你的話難辨真假,我沒辦法不懷疑你,除非,你答應不再騙我。”
阿許沒過多猶豫,笑着答應下來:“好啊,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騙你。”
語畢,阿許卻慢慢斂了笑意。這番話實在是有些幼稚了,就算自己許下了承諾,那又怎麼樣呢?
以欺騙開頭,不管過程如何,也隻能以欺騙結尾,她很早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如果你再騙我,我便永遠不會信你。”祝笙昔盯着阿許,聲音微冷。
她的語氣極為認真,阿許的眼睫顫了顫,卻面不改色道:“好。”
反正拿到想要的東西後,她便會不帶眷戀地離開,屆時,這人怨自己也好,讨厭自己也罷,都無所謂了。
祝笙昔是正道那邊的佼佼者,從小便被灌以除魔衛道的思想,而她阿許,注定不為正道所容,以後就算再見面,也是刀劍相向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