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心想:“你追我趕了這麼多次,能不熟悉嗎?”
心裡诽謗,面上卻是疑惑加惶恐:“沐少卿?”
“很像我一直在找的一位……”
沐陽整日捉拿犯人,被他說背影熟悉,像被找的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周遭一片安靜,就在千千連呼吸都開始小心時,顧明初開口了:“姑娘,上船吧。”
他這話一出,船上的同僚們震驚了!什麼情況?向來對女子保持距離,避之不及的顧侍郎竟然邀請一位砸他花的姑娘上船!而且這姑娘本意相中的是,姜侍郎啊!
就連沐陽都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顧明初。
顧明初的眼神落在千千臉上,周圍的花燈照亮了她的臉,或許隻有千千知道,他是在看她眼角的那道疤。
他能憑借這疤認出她?不可能吧,五年了,她變化不可謂不大,單說這膚色,她已經從小黑妞變成了大白妞!原先刺入鬓間的傷口也隻餘短短的一道小口。第一次見面她帶着狸貓面具,第二次她滿臉雨水混着血迹,狼狽不堪。不管哪次,都跟她如今的形象相差甚遠。
又或許,隻是巧合,他不過是因為她的花砸中了他!
千千和另外三位砸花中了的姑娘被人推着上了花船。她們承載着岸邊無數或羨慕或嫉妒或期望的眼神。
今夜刑部陪同的還有兩位郎中,見自家侍郎如此反常:平日裡從不讓女子接近,今日竟然主動邀請這姑娘上船。兩人不由打量日千千,長得确實漂亮,可惜看穿着打扮,應是普通百姓,少了門當戶對這個前提,這夜過後,恐怕不會再有交集。
有心直口快的人對着千千贊賞道:“姜侍郎坐在裡面,你都能砸到,準頭不錯,力氣不小啊!”
千千禮貌回答:“從小喜歡用彈弓打鳥,練出來的。”
沐陽盯着千千:“姑娘家住哪裡?”
顧明初聞言微微皺眉。
千千道:“我是幽州人,當年從瘟疫中僥幸活了下來,被藥王谷所救,如今跟着藥王谷弟子在萱草堂行醫。”
談起幽州瘟疫,場面一時靜默,五年前那場瘟疫太過慘烈,幽州幾乎隻餘不到一成人存活下來。
有人來調和氣氛:“萱草堂,最近很火的神醫啊!據說今日還去宮裡看過皇後!”
千千驚歎,這些人的消息可真靈通,今日白天發生的事,他們就已經知曉。
顧明初聞言有些意外:“今日?”
想必是有印象今日遇見過萱草堂的人,千千對着顧明初道:“是今日,出長信宮時,碰到了太子和顧侍郎。”
顧明初眼裡的神色變化莫測,似是沒想到兩人還有這一面之緣。
衆人開始起哄:“原來姑娘與顧侍郎早就有過一面之緣,是有緣分的。”
沐陽又問:“看姑娘砸花的氣勢,會武功?”
“嗯,從小跟着爹和哥哥學的。”
“不知令尊是?”
“我爹已故去,沐少卿,我又沒拿花砸你,幹什麼一直盯着我不放。”千千的語氣有些不客氣,倒叫沐陽有些愣。
“失禮了。”好在世家公子極有涵養,以為她是想到在幽州瘟疫中喪生的親人,心裡難受。
刑部郎中弱弱開口:“姑娘,你喜歡姜侍郎?”
千千點頭:“我偶然在街上見過姜侍郎,為他的神采傾倒,打聽到他每月都來遊湖,這才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他今日沒來!”
“今夜貴妃召見他,你知道吧,姜貴妃是姜侍郎的姑姑。”
“嗯,那我下個月再來。”
“我們會告訴姜侍郎,萱草堂有個貌美姑娘喜歡他的!”
大理寺有同僚不喜千千剛才對沐陽的的态度,調侃千千:“可是以姑娘的身份地位,配不上姜侍郎。”
千千反唇相譏:“如今陛下聖明,諸民平等,平民也能通過努力考試入仕,我是萱草堂的醫者,說不定有一天在坐的有人病入膏肓,還得求我來救。”
沐陽笑了一下:“伶牙俐齒。”
千千坦然接受:“過獎了。”
有人給千千遞酒,千千搖頭拒絕:“夜裡萬一有人看診,喝了酒手不穩,不能喝。”
“這麼不給面子?”那人不依不饒。
顧明初突然起身:“我先走一步,姑娘,可要一同離開?”
千千點頭:“好。”
沐陽盯着她的背影越發覺得熟悉。
有人問他:“沐少卿,你不會看上了她了吧?”
沐陽笑罵那人:“滾。”
又有人說:“顧侍郎竟然會護着這姑娘,真乃奇事也!”
今夜,顧侍郎的紅顔薄上又加了一位新人,不出半日,就傳遍京城大街小巷,當然,傳送故事的真實性很高,着重描述了這姑娘看上的,其實時姜侍郎!
下船後的兩人并沒有單獨接觸說話的時間,岸邊無數雙眼睛在盯着!
兩人告辭後分道揚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