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衍狠狠揮開他的手。
莊爹爹眼神慈愛,隻當他天生體質如此。伸手撫摸崔知衍的頭發,被他躲開。
莊爹爹笑了:“你是裴家子,你娘是大官,你可以隻留一紅在身上,那是你守貞的證明,是你給妻子最好的嫁妝。”
出身高門,妻子清貴。
不用他為生活發愁,不用他為生存舍棄清白,多好的命,多好的命。
得珍惜!
莊爹爹講的口幹舌燥,說完三從四德的道理,又講了一些哄女人開心的花招。
全是崔知衍前世實戰過的,提不起他的興趣,他隻恹恹的坐在床上。
自莊爹爹來了這一遭後,裴知衍仿佛失了三魂六魄,每日兩眼發直的待在屋裡。就連裴父給他看嫁妝單子,他都興趣缺缺。
裴父看兒子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憐。
私下問莊爹爹怎麼了。
莊爹爹說:“怕是被我吓着了。”
因怕崔知衍不曉得輕重,婚後還不知道規矩,他便說的略誇張,實際上莊爹爹伺候過不止兩個女人。
莊爹爹是個通房,年老色衰後被發嫁給裴府侍女,婚後妻主濫賭,被裴家趕出去,他也因此被妻主拿去抵過幾次賭資。
因而紅痕才會有一指長。
實際上隻有一兩個女人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要不跟公子再解釋解釋?”
“不用。”
裴父揉了揉額角。
他這個兒子,素來膽大妄為,吓吓他讓他知道輕重也好,總比嫁人後再被妻主因失貞送回爹家的好。
見兒子似乎被吓到了心裡去,文靜了許多,裴父便撺掇着裴侍媛和兒子見一次面。
畢竟是親兒子,出嫁後相見就難了。
裴侍媛聽自家夫人說兒子懂事了不少,很是欣慰,坐在堂屋的梨木椅子上等兒子給她倒茶。
崔知衍見到裴侍媛,恭敬的敬了茶後,便旁敲側擊的打聽淩薇與公主的事宜。
裴侍媛想,畢竟兒子将來要嫁去淩家,說說也無妨,便挑着男兒能聽的說了一些。又說淩薇已是太府寺令,官運亨通。
崔知衍問着問着便開始問起她和陶相的事來。
裴侍媛說了幾句,察覺出不對,闆起臉:“這是你一個男兒家該打聽的嗎?下去!”
崔知衍垂手恭立,說:“母親,非我多言,而是陶相并非良主,還請母親斟酌他途。”
裴侍媛勃然大怒,将茶杯摔到崔知衍腳下:“逆子!豈有當兒子的教老娘做事的道理!”
崔知衍被驚慌的父親拉走時,深深的望了母親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很多東西,竟讓裴侍媛覺得膽寒。
裴侍媛想,或許隻是最近太疲憊了。
崔知衍被父親帶回方方正正的院子,吩咐下人将他看管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頭望着方正的天空。
隻盼婚事順利。
盡快出嫁。
這樣……他就能擁有不被父母管制的權利了。
順利出嫁,不要節外生枝。
崔知衍這麼想,裴家的父母也是這麼想。
可事情就是這麼不遂人意,距崔知衍大婚的日子隻剩兩周,陶相将裴侍媛叫了過去,告訴她,她已與長公主斷交。
“剛好來得及。”陶相說:“你兒子還沒嫁出去,否則的話你家便要與這個兒子斷絕關系了。”
“待事情結束,我再給你兒子擇一良妻。”
裴侍媛心中澀然。
來得及,哪裡來得及?
她兒子已經被退了一次婚,後又失貞,以後上哪兒再找如淩薇這般的妻主呢?
可事情已經定了下來,待裴侍媛着人将退親文書送到淩府,淩府也很快便退回了信物,想來也已是經過長公主訓誡。
裴侍媛無顔面對家中夫人,隔了一周,見婚期已近,實在瞞不下去,才将此事告知。
裴父驚落了手中的喜扇,哭着說:“不行不行,兒子嫁不得旁人了。”
裴侍媛沉聲道:“陶相會為我們做主,事情就這麼定了,無需多言。”
裴父哭道:“不行啊!兒子他,兒子他已有身孕……嫁不得旁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