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輩子的事,他就渾身發抖,現在那八十文錢還被他縫在了舊衣服裡,若是哪天這錢被發現了,他跟林娟說這錢是爹娘留給他的,林娟兒應當不會懷疑,就是以後他也不敢賺錢了。
林娟兒從竈房探出頭來,“他們哥幾個差不多也割完麥子了,明天讓你相公陪着你上山去,幫你背東西,你也能輕松些。”
他們這邊冬天漫長,也沒啥零嘴可吃,大家都趁着這時候上山去采核桃榛子回來當零嘴,往年林娟兒也去,今年想讓小兩口單獨出去增進增進感情,“替我摘點沙果回來,曬幹吃可好吃了。”
裴停原本還想說自己在家裡幹活不去了,聽到林娟兒給他下達任務了,立刻就答應了,“好,我一定多采點回來。”
等沈寒江晚上回來,他一直找機會跟對方說上山的事,可是遲遲沒敢開口。
一直到晚上躺到床上的時候,他才敢在被子裡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沈寒江的袖子。
沈寒江這段日子累的不輕,二十畝地就隻有他們兄弟四個還有一個長工在收麥子,穿越前他哪裡做過體力活,就連出門開車都有司機,生活上在外有生活助理,在家裡有傭人,唯一費的就是腦力。
可現在穿越了,他雖然是族長,但也要下田幹農活,穿越這幾天,他也摸清楚了家裡的情況,前些年他爹病了,家裡花了一部分的積蓄,後來原主又受傷了,再加上娶裴停的彩禮錢,家裡是一分多餘的錢都沒有了。
現在秋收了,收成還不錯,交了一部分皇糧之後還剩下不少,但是來年還要交免服徭役的錢,給二弟娶妻的錢,之後還有兩個弟弟,相當于每年賺多少花多少,要是哪年遇上個天災,怕是連飯都吃不飽了。
如果不改變現狀,想辦法賺些錢回來,怕是一輩子都要在莊稼地裡刨食了。
他正思索着等過段日子閑下來,做點什麼賺錢的營生,就感覺都到裴停在被子裡的小動作。
忍了這麼久,這是終于忍不下去了?
跟喜歡的人躺到一個床上,他能忍這麼久,也是不容易,他倒要瞧瞧這個小家夥晚上能做出點什麼來。
裴停扯了他袖子之後見他沒啥反應,以為他睡着了,他也不敢吵醒,要不明天再說,可是擡眼去看,發現沈寒江正睜着眼睛看自己。
“你沒睡?”裴停小聲的問。
“屋裡就咱們倆,你這麼小聲,是要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沈寒江逗他。
“不是,不是見不得人的事。”裴停一聽他說話就害怕,都給吓結巴了。
沈寒江見他又要哭,“我有那麼可怕?”
裴停怕他不高興,趕忙搖頭:“不吓人。”
“不吓人你這怎麼又要掉小珍珠了?”沈寒江擡手給他擦淚,見他下意識的躲開,才想起來,現在自己的手太粗糙,有時候他拿手掌摸一下自己的臉,都像砂紙磨皮,更不要說裴停着細嫩的小臉了。
“啥是小珍珠?”裴停從來沒出過這個村,沒見過珍珠。
“就是又白又亮,能鑲嵌在首飾上的。”沈寒江想找長紙給他畫出來,讓他更直觀地理解,可原主是個莊稼漢,雖然也認字,但不常寫字,也找不出紙筆來。
裴停雖然想象不出來珍珠是什麼樣子,但他聽到首飾上鑲嵌的,那肯定很貴,“那得多好看,才能鑲嵌到首飾上?我的眼淚那麼晦氣,怎麼能跟珍珠比……”
上輩子他每次被打,或者餓的不行了,覺得日子太苦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會哭,都快把一雙眼睛哭瞎了,每次哭都會聽到婆婆罵他把福氣都給哭沒了,說他晦氣。
沈奇南也會覺得心煩,看到他哭打的更狠,怎麼到沈寒江這,自己的眼淚怎麼成了寶貝了?
“不晦氣,你哭着好看,不過哭多了壞眼睛。要哭也要等到别的時候哭。”沈寒江給他拿了個帕子過來擦眼淚,又找到了他們成親時候的糖,還有好幾塊,他知道裴停愛吃糖,但是這糖從成親那天他塞給裴停嘴裡一塊之外,就沒再少過了。
裴停被塞了一嘴的糖,甜滋滋的:“什麼是别的時候?”
沈寒江知道他這人純情,說多了再給他吓哭了,“你是不是還因為騙他們我喜歡你的事害怕我呢?這些日子我有沒有跟别人說過?”
裴停搖頭:“你沒說。”
“怕我讨厭你?喜歡我又不是你的錯。”
裴停:“啊?”
沈寒江說完看他愣住了,“怎麼了?我不讨厭你,高興?”
裴停僵硬的點點頭:“啊,是……高興……”
他看着沈寒江,自己高不高興不知道,但是看着沈寒江倒是挺高興,他也不知道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