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家裡,是和閨女在聊天,不太用注意輕重。
這仨人也都是遲鈍派的,一家人說話沒輕沒重地也都發現不了。
不過旁人看去可能會心裡不舒服就是了。
“那,東江産草莓,咱夏天去的也壓根兒吃不到嘛,不然我肯定買草莓,”越說越激動,青山穹眉飛色舞起來,直接把打在手機備忘錄上的字念了出來,“現在這個時候草莓下來了,給我說饞了哈哈哈,一會兒我就去買二斤。”
這不說,倒是一段加密對話,一說呢,一旁悶頭炒菜和油鍋大戰的爸爸直接加入了對話,“下班時候道邊兒看到了,十五塊錢二斤。”
“?便宜過頭了吧?”心裡回憶了下正常的價格,有些驚訝地問道。
“?有嗎?”這次驚訝的是海河七,“你剛才跟你媽說的啥?”
說句實在話,青山穹真不想告訴海河七她剛說了什麼,畢竟爸爸什麼德行她一清二楚,這人别的毛病沒有,就是愛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用心鑽研,或者喋喋不休。
而城市的曆史和人文,也算是他所喜歡研究的事物之一。
有些時候青山穹是不太愛聽的。
“沒事兒,我倆不剛從末京回來嘛,那洗浴中心挺不錯的,休息區一個床配一個電視!雖然我當時玩兒遊戲了沒打電視。”
關掉電磁爐,碗架子中取出盤子,拎起鍋直接将菜倒在盤子裡,動作一氣呵成。用他父親,就是青山穹爺爺的話來說,“得練,什麼東西都得練,練完就不欠練了。”
海家那一家子人,青山穹并不喜歡,所以不予評價。
“休息區是通鋪還是單個空間的那種?”
不用看他表情,青山穹就知道海河七發現了自己轉移話題的事兒。
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看着他的背影就能知曉情緒的。
青山穹如實回答,“不是通鋪,一人一個床,大家夥都在一個空間裡,但裡頭可挺安靜的,除了捏腳的師傅,剩下的都躺着幹自己的事情。”
“上次去咱們臨濱那個,除了這個大炕之外也沒别的太多,這次這個有好幾層樓層,樓層裡哪都可以去,但是吃飯得花錢。”
東扯西扯,這已經算是她們家三人平日交流的通常情況了。趕青蘭杏講話,“世界上許多事情是有頭沒尾的。”雖說這話用在這裡怎麼聽怎麼不合适的。
晚飯已畢。日頭也已然完全落下海去,天邊除卻深于海面的深黑藍色和視角中立于天際的燈光外仿佛再無它物。
世人所熟悉的這座城中的每個角落都向對方展示着自己的樣貌,形态,不遺餘力地恪守自己的價值。它也許是座很小的城,小到出了省不會有人聽聞,小到若是旁人來往也得不到什麼娛樂,小到……
它又或許是個很大的地方,大到千年前的遠古人類的居所,大到是近代整個關外的大門……
這些,都是青山穹手機備忘錄裡擁有的和母親交流用的沒删除的記錄之外的,其它的東西。除此之外,裡面還有她學習感興趣的方言和語言的日記。
以及她養的貓的内容。剛才海河七在做飯之時,那隻貓便在旁邊蹲着,和這熱鬧的一家三口湊在一起,也跟着擡着它那個小腦袋東瞧西瞧,不知道好信兒個什麼勁兒。
要說和媽媽那些“通話記錄”隻是因為删的費勁懶得删,這些貓貓的記錄就純屬一個從小理想是寵物醫生的青山穹一點兒小小的執念了。隻不過小時候在筆記本上寫,長大在手機上打備忘錄。
至于語言,好歹是外國語學校的學生。方言的話,因為興趣愛好是旅行,所以到哪兒不都得學學,“不然人家說天,我聽個地,那不毀了嘛。”青山穹如是說。
不過确實還有其他的原因。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走,吃飯。”海河七對這那娘倆擺了手勢,示意離開廚房回到屋中。
家裡五十多平的老式格局的房子,沒什麼餐廳啦客廳啦,從青山穹有記憶開始,她們一家子就在媽媽和爸爸的房間裡的茶幾上吃飯。
可憐那茶幾是又當餐桌又當茶幾了。
目前這仨人是沒有搬遷的想法。
這幾十年的房子年年喊着要動遷,從青山穹幾歲的時候就聽這風頭,結果到如今也沒個準頭。但又怕搬了之後突然動遷,到時候動遷的錢不容易拿。
其實這一大圈想來,青山穹很了解臨濱是個什麼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