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殿,顧名思義,泡澡的地方。
然而不同的是,由打外邊進了這名為“湯泉殿”名諱如此韻感之地,便也由着這名字與室内陳設的古韻,踏入那秀麗雅緻般的溫泉宮。
外處觀瞧,見得外壁棕色磚石所砌,大門與房檐相扶而立。房柱為木質,不知做舊與否,總而言之,盛覺年代之感。
房檐平緩不似常人常識中形,但深棕色色調依舊美觀别緻。檐頂做有“神獸看房”,以二氣宇軒昂雕刻而著之獸分立于房檐兩處。
二獸之目皆以銅鈴所制,故而身形微小亦以目之大與精明之相提氣。
大門雖為現代推門設計,但其周圍部分牆壁漆為紅色,按有黃色鉚釘,将推門包裹其中,顯出一幅“開朱門迎客”景象。
複而踏入,其中一二皆于遊者耳目一新,“媽,你是怎麼從一堆什麼水彙,什麼洗浴什麼的裡面精準定位這麼……看起來像小說裡古人會用的後宮公共大澡堂子。”
原本還沉浸在這番宛如置身古代宮廷般的地界,幻想居此成為古代文人雅士的青蘭杏,一下子被青山穹這句不着調又莫名接地氣的話打回現實。
被擾了思索的青蘭杏不慣閨女毛病,直接怼了回去……物理意義上的,“那你别管,”打罷了一句話,擡手怼了兩下青山穹的肩膀,示意她先别在門口發愣,趕緊換好鞋進到這“宮殿”中。
洗浴中心大多是先進入待出來後結賬。進入時每人發上一個手牌,體驗過什麼項目——比如搓澡,吃飯,遊戲機或是酒店似的那種單間客房——刷手牌來記錄在手牌中,最終離開時在前台一同結賬。
此番前來的湯泉殿内,給的手牌就是那樣功能齊全的電子手牌。當然,有可能不是,青山穹理科很差,不太了解電子産品防水的原理之類,湯泉殿他們家的手牌即便是泡澡在水中,被熱氣與滾燙的泉水長時間浸泡,也未有損壞。
被怼了的青山穹卻不急不惱。她太了解青蘭杏的行動動機了。無非是自身障礙帶來的距離感低,導緻用動作和力道來表達的情緒會比她原本出發點和真實想法要重些。
記得有一年春天,青山穹跟青蘭杏自明透湖公園徒步回家,路上青蘭杏微笑着拍了一下女兒的肩膀,被路過老大爺注意到,以為是誰家媽媽大庭廣衆之下打孩子。
可憐又倒黴的青蘭杏被老大爺一頓教訓,彼時十歲出頭的孩子見媽媽被陌生人劈頭蓋臉一頓罵,但事實卻不是說的那樣,又氣又急,可會的詞彙又少嘴上又不利索,進退兩難時,青山穹都快哭出來了。
邊想護着媽媽,邊沒辦法讓那老大爺停嘴,隻好低着頭,在不被注意的腳下後撤兩步,拉着因為啥也沒聽到一臉無所謂笑容的青蘭杏飛奔回了家。
此小事現在說來能做趣事而談,但當時純真天然的小姑娘隻覺得媽媽被欺負,自己也被欺負,崩潰又無奈。
挺可愛的當時。
“我還是覺得這洗浴中心的名字叫湯泉殿就哪裡不太對,由種想往古典高級上靠但硬靠的感覺。”
得了手牌進了大堂,隻見一木質雕龍畫鳳似的的桌案裝飾的前台,台上有香爐與香被點着,幾本藍皮賬本想必為點綴而摞放在桌案上方,一旁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無一缺少。
再旁,鼎狀銅色容器置于桌角,與香爐呼應,更擡韻味……如果鼎裡面放的不是某全國上下無人不知的大品牌奶糖,桌椅中間放着工作電腦的話。
大堂内最中部居中一個中型房屋模型,四周圍假楓葉樹稱做裝點,小房屋兩側對稱擺放兩塊巨大的貌似翡翠色的石頭,石頭另一側便是靠牆擺放的八仙桌太師椅之類供人休息之物。
有趣的是,大堂頂部的吊燈是相當流行的家用歐式繁古大吊燈,與地面上陳設裝飾違和地不是一星半點。
來回掃視了一圈,便有服務者引二人離開大堂,前往澡堂子。
那地方沒什麼可說,青山穹自小在澡堂子裡洗澡以成習慣,也自小沒離開臨濱去外地生活太長時間,自然沒多少人向她了解其中。
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學校寝室裡面就有一位現成的關外姑娘,也确實曾向青山穹吐槽過包括澡堂子在内的諸多習俗與習慣的不同。
那位室友名伏書,姓伏名書,家是位于澤北省的浮西市生人,生性腼腆敏感。在青山穹的印象中是那種遇到什麼事情都要掰開了揉碎了分析的。
乍一聽是理性現實的人,可實際上接觸多了會發現她雖是個喜歡分析事物的,但不是個理性的人。經常分析過後憑感情選擇信任哪種結果和過程,而當選擇與事實不同時,她就會任憑情感認為自己是正确的。
“換句話說,有分析能力無辨别能力,”短暫接觸過伏書一周的江名賀曾給出過這樣的結論,“人都會這樣的,在站理還是站親這個課題上。”
“你,更容易站理。所以說你實際上心裡是冷漠的,有距離感的人,我認同。”
初四那天明透湖的橋上,江名賀亦給青山穹這樣一個結論。
當年伏書就在外洗澡的一系列分析,頭頭是道,從遠古時代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到如今文明社會,從害羞的心理是如何存在的,到公共洗浴區的衛生與水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