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你為什麼确定我是女孩兒呢?”
姚雵被樂兒這一問也懵了,想了想回答道:“因為……你阿爹說,你是他女兒呀。”
“我阿爹為什麼确定我是女孩兒呢?我是一棵樹啊,樹分男女嗎?”
姚雵也不解:“可能……會結果子的就是女孩兒?”
“那我阿爹也會結松果兒啊,松鼠最喜歡跟着他走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你現在的樣子看着,像女孩兒?”
樂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話說回來,我不是一棵樹嗎?怎麼會變成人的形狀呢?”
樂兒越想腦袋越亂,偏生懷裡有什麼東西刺得她越來越癢,正想着是不是阿爹的那一根柏樹枝撓的,掏出來一看,柏樹枝還是之前看到的長了綠葉的柏樹枝,隻不過旁邊還多了一棵長着根須的小樹苗?
那小樹苗生長開來,有樂兒一條手臂那麼長,赤色的根須,赤色的莖,圓圓的葉子……
這不是,丹木嗎?
樂兒拿着這棵丹木樹苗,一頭霧水,旁邊姚雵問:“這是你從峚山上拔來的嗎?”
姚雵見過峚山上的丹木,所以認得這是丹木的樣子。樂兒卻搖頭說:“沒有啊,我不知道這樹苗是從哪兒來的,像是憑空變出來的。”
正當樂兒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棵丹木樹苗忽然就冒煙着了火,吓得樂兒趕緊把柏樹枝和丹木分開。姚雵看着着火的丹木,又問說:“會不會……樂兒,這棵樹苗,是你自己呢?”
樂兒左手拿着柏樹枝,右手拿着丹木,說:“有道理……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啊……我阿爹也沒跟我講過。”
“先收起來吧,峚山上那個巫觋說,你的火是祝融氏之火,這棵丹木又燒而不化,等有機會,我們去南邊問問,興許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呢?”
“嗯。”樂兒試着撲滅丹木上的火,發現這火是可控的,熄了火的丹木,樂兒和柏樹枝放到一塊兒,又揣回兜裡。
“所以,我以後進你房間都要敲門嗎?因為我是女孩兒?”
姚雵點頭道:“是。或者說,進其他人的房間也都要敲門,哥哥去你房間也要敲門的。”
樂兒點點頭,又問:“我是不是,挺沒規矩的?對于凡人來說。”
“唔……還好吧,也不是些多出格的事情。隻不過有一點要多注意:要會藏得住事。”
“比如呢?”
“比如今天在公田,赤眉嫂說我阿爹心太好的時候,我知道樂兒在擔心什麼,但是不要讓别人看出你在緊張。”
“這也是因為要學當凡人的緣故嗎?”
姚雵搖頭,說:“這是從記事起我爹教我的第一件事情。是一舉一動都被注視着的人要學的。”
樂兒覺得自己要學的事情好多,但聽着都似懂非懂的:“就像,阿爹教我怎麼看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我現在要學的,就是讓我不被别人看出來?”
“對。就像剛剛,樂兒雖然和我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他能看出來你不會和人打交道,才安排你去輔助庖正。這也是樂兒需要學會的。”
樂兒想了一圈周邊的人會藏得住事是什麼樣子,虞睿明明身為一城之主卻沒有靈覺,表面還能撐出能力挽狂瀾的樣子。夫人看起來和姚雵也不怎麼說話,但其實他的一舉一動,夫人都心如明鏡。還有阿四,興許是樂兒和阿四相識的時間不多,她現在也說不清阿四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知道了。”
樂兒又開始自省自己今天在公田時其他行為有什麼不妥。
“所以我應該對城民友好一些,下午我好像不怎麼理會他們。”
“是,你已經開始發現自己什麼時候會‘暴露’自己的想法出來,這很好。”
“還有,我去檢查綠松石的時候,也沒有理會小圓和韶康,我的意圖很明顯,他們一看便知。”樂兒想起自己在公田上撿回的綠松石,翻找了一番,拿在手上,“在公田的時候我不便用火,但其實火焰是最能檢驗裡面有沒有其他東西的。”
樂兒看了四周還算明亮,便點燃綠松石,起先火焰還是普通的橘紅色,燃燒了一會兒後,漸漸顯露出一點青色出來,隻不過那青色的火焰轉瞬即逝。
“裡面有其他東西?”姚雵問。
“嗯,但是幾乎已經算沒有了。時間太短,我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樂兒把燒焦的綠松石放在桌上,說,“這綠松石經過祭禮,幾乎遍布整個虞城公田,如果他們想做什麼,那應該是沖着所有虞城城民去的。”
姚雵摩挲着手指,思索着,說:“如果我們今天晚來一步,他們不用忌憚你能看出其中的門道,那今天已經埋在田裡的綠松石,就不會隻有這一點蹊跷了……”
隻要不涉及自己該如何與他人相處,那麼樂兒的腦瓜就還算靈光的。他們如此直接針對虞城城民,雖然不清楚他們具體要對城民做什麼,虞城勢必會動亂衰弱,這樣做,一旦成功,甚至不用理會虞睿會有什麼應對舉措,城主一人之力,身旁又沒有有靈覺的人,是做不了什麼挽救措施的,這樣一整個虞城幾乎會“死”過去吧?韶康之前籌劃殺死姚雵,繼任城主後奪回斟鄩城,是想利用有虞氏一國之力的,那麼今天的做法和之前的相比,等同于放棄借助有虞氏的力量了,看起來與目标背道而馳啊……
正當二人凝思出神的時候,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響。
小圓站在姚雵房門外,問道:“少主,夫人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