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迅速把綠松石收好,打開門,小圓行了一禮,道:“夫人請少主過去。”
不知道扶英會對姚雵說什麼,但如果小圓在旁邊,想是不能暢談的。樂兒想了會兒,對小圓說:“正好,小圓姐姐,我有些話要和你說,讓少主一個人過去吧,你來我房間。”
樂兒正等着小圓能夠答應,小圓聽完沒有拒絕,隻是說:“夫人也希望讓我和樂兒姑娘熟悉些。”
天已經全黑了下來,樂兒看着姚雵去了扶英房裡,轉頭對小圓說:“我們也走吧。”
樂兒推開自己房間門,看得出有人打掃過的痕迹,走的這些天還是幹幹淨淨的。
不過樂兒本來也沒多少自己的東西。
樂兒的房間,姚雵之前為了兼顧她的身高,桌椅、櫃子全都是矮一些的。樂兒随意地往椅子上一靠,對小圓說:“随便坐。”
小圓還是規規矩矩地站在樂兒面前,樂兒讓她坐,她可不敢。不說樂兒是之前和柏染一起帶她出虛無的神聖的存在,就是小圓到虞府之後,她自己也看得出和樂兒的差異:小圓是被安排在扶英房間當女使的,住的是窄窄的一間耳房,而樂兒不僅不是女使,住的還是和少主相同規格的房間,不僅如此,小圓雖然高不了樂兒多少個頭,但在耳房裡的陳設都是沿用了上一個女使留下的物件,都是成人的尺寸,小圓自己還經常夠不到放在櫃子上的東西,需要墊着凳子才能拿到,哪像樂兒,連房間裡的陳設都是專門為她設計的。
小圓說:“我站在這裡就好。”
樂兒也才反應過來,小圓是個女使,不像她。
若是在初見小圓的那一天,樂兒一定會和小圓說,在她這裡沒有那麼多人間的規矩,讓小圓不必拘謹。但現在不同了,她已經做好了要适應虞城,當一個凡人的準備,有些身份上的差别,存在就是存在着,不能輕易更改。
“哦……随你吧。”
樂兒問:“你今天怎麼也在公田裡呢?”
小圓猜中了樂兒讓她過來的意圖,聞言輕輕一笑,說:“城主大人說,讓我去操辦豐産祭禮。”
“我沒去過南方,南山諸神的祭禮我不熟悉,綠松石在虞城很常見,在南方是什麼奇特的物件嗎?”
“是,在三苗,綠松石是與神靈溝通的禮器。”
樂兒在椅子上踢着腿,像是小孩子又坐不住似的,又走到窗邊的桌台上搗鼓碳爐。
“可是我在公田上見過綠松石了,沒有什麼特别的啊?”樂兒邊往碳爐裡加碳,邊說,“這樣真的能使農田豐産嗎?小圓姐姐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學。”
小圓自知,如果現在推拒不說的話,隻會加重樂兒對她的疑心,便把三苗國春日如何舉行春耕祭禮的流程講給樂兒聽。
小圓說到一半,樂兒卻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便打斷說:“要不這樣吧,我這裡有個陶盆,我想在窗台上種一棵茶花,用你帶的綠松石再演示一遍給我看,把綠松石埋在陶盆裡,這樣茶花就能長得又快又好了。”
“虞城的氣候……怕不适合種茶花。”
樂兒已經在碳爐裡加好了談,把蠟燭往碳爐裡一扔,又跑到角落裡把一個陶盆搬了出來,說:“沒事,我會種茶花,我們就試一試。”
“綠松石埋在土裡的作用是與山神地靈溝通,若放在陶盆裡,懸放在窗台上,怕是會阻斷與神靈的通路,不起作用。”
樂兒想了想,說:“嗯……那我隔三岔五把陶盆放下來接接地氣就好了。”
小圓隻好在懷裡掏出一顆普通的綠松石,說:“那好吧。”
“能再給我看看三苗國的綠松石嗎?”樂兒問。
小圓雙手捧上綠松石,弓着腰交到樂兒手上。樂兒拿着綠松石搓了搓,貼身放在懷裡,說:“我去裝點土,你在這裡等我。”
樂兒抱着陶盆,來到前院的桂花樹下,在地上找了一根粗一些的樹枝,蹲在樹下就開始往陶盆裡掘土。
樂兒拿着裝滿土的陶盆往回走,陶盆有些重,樂兒走幾步就歇一會兒,小圓見狀出去幫樂兒拿着陶盆:“我來吧。”
把陶盆放到桌台,樂兒又從懷裡掏出那一枚綠松石放在桌上,說:“我們開始吧?由你做祭儀,我在旁邊學就好。”
雖然這顆普通的綠松石不是三苗國常規祭祀所用的綠松石,小圓把它拿在手上,還是虔誠地做完一整套流程,就像三苗國還在人間時那樣。
這套祭儀,和三苗國常見的春耕祭祀略有不同,小圓特地加上了幾個動作,原本是準備在公田上施加靈覺用的,樂兒沒有去過南方,這種細微的差别,融合進一整套儀程裡,小圓不怕她會看出什麼蹊跷。
祭禮做完,樂兒看着小圓把綠松石埋進陶盆裡。
樂兒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完成祭儀的陶盆,有些興奮地說:“這樣就能往陶盆裡種茶花了嗎?種出來的茶花能開很多花?”
小圓回答:“我不确定,我在虞城沒見過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