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那些侍女也都慢慢的停下了動作,悄然退開了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
不到一會兒,父王身邊的侍衛便到了眼前,他下馬行禮說道。
“格格,三貝子,王爺和王妃在等着您們呢。”
珈洛和本巴齊對視一眼,各自起身,分别騎馬回去。
等到了父王帳篷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營地周圍點燃了火把,黃昏的天色和火把的輝煌将周圍的一切都襯的泛黃。
珈洛傳過帳篷,無數的人瞧見她都駐足停留,紛紛行禮,面容上都洋溢歡欣的笑意。
直到她走到了最中間的王帳。
門口立着的侍女對着她笑的和煦。
“小格格,快些進去吧。”
帳篷裡洩露出阿布爽朗的笑,還有額吉細碎的聲音。
侍女輕輕的撩開氈簾,珈洛進了帳篷。
帳篷内正中間放着寬大的榻,榻上鋪着巨大的虎皮。
榻上面坐着高大雄偉的男人。
男人絡腮胡,耳側紮着黑亮的辮子。
齊膝高的幾上放着明黃色的聖旨。
男子乃博爾濟吉特·吳克善。
也是珈洛的父王。
吳克善實在是命好,當初皇太極愛極了的女人便是出自博爾濟吉特氏。
如今的皇太後是他的親妹妹。
而親女兒也是日後大清的皇後。
除了博爾濟吉特氏本就是蒙古“黃金家族”以外,該族之人的容貌也是非常出衆的。
吳克善濃眉大眼,那輪廓分明的面容極具男人魅力。
而一旁端坐着的婦人,穿着科爾沁部落特有的常服,眉目美豔,眼角的細紋都像是美目的點綴一般。
瞧見了乖女兒進來,吳克善立即起身,走到女兒面前,彎下身,笑着揉了揉女兒的發髻。
“新薩日,你瞧父王給你從京城帶來了什麼?!”
珈洛抿了抿嘴,瞧着眼前像是歡喜不已的父王,再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神色溫和的額吉。
“父王,三哥剛才便已經告知了我。”
她這副神色,令吳克善笑意一頓。
他拉過女兒的手,牽着她朝着首位上走去。
“你年歲還小,家裡養你不過十一個年歲,阿布也是舍不得的。”
他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他也并非想要自己的女兒這般早便嫁過去。
主要是如今朝堂形勢不明。
這一次前往京城,在拜見皇上之前,便先見到了如今的皇父攝政王,多爾衮。
多爾衮如今才是掌握大清命脈之人呐。
“聽聞親王有一幼女,天資聰穎,姿容秀美,年歲正好。”
“而皇上年歲正當呢,如今登機八年,正值大婚之際。”
若是皇上掌權,吳克善當然願女入住中宮。
可如今這天下究竟是誰的,又如何說的準呢?
女兒這個時候嫁入中宮,究竟是福是難,誰又能知曉的呢?
可如今聖旨已下,皇命難違。
一路上強扯的笑意,在女兒清澈雙眸注視下終于慢慢的消散。
在一旁的婦人,起身。
她拉過了女兒的手,蹲下身看着她。
婦人美目裡像是匡了一汪溫熱的泉水似的,水溶溶的看着女兒。
“新薩日,額吉知你聰慧,阿布和額吉都舍不得你。”
“隻是這件事情,并非是你阿布能左右的。”
“再說了,母儀天下,可是世間多少女子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榮耀?”
珈洛聞言,看着額吉慈愛的雙眸,無聲的吐了口氣。
她的小名,新薩日。
意喻:新生希望。
阿布慈愛,滿心的祝願,卻歪打正着,她的第二世,确實是新生,充滿了希望。
自她出生,便是家裡最為受寵的孩子。
三歲之前從未在地毯之外的地面上行走過。
要麼在額吉的懷裡,要麼就在阿布和哥哥們的衣袍裡長大。
她在阿布和哥哥們的懷裡見過綿延萬裡的雪山,也見過遼闊無際的草原。
秋日的餘晖,春日的夕陽。
她在家人的無限愛意之中長大,未曾感受到一絲寒冷。
無憂無慮,自由生長。
她都十一歲了,在草原上是可以說親的年紀了。
其實嫁給順治,也沒什麼不好。
隻不過她以為不是她,畢竟阿布有許多女兒,如今還有幾個姐姐尚未大婚呢。
她不記得曆史上的廢後,靜妃究竟是誰。
隻知道是博爾濟吉特家族的女子。
适齡的尚未訂婚的女兒有好幾個呢。
并非就是她。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順治爺大婚。
隻是這一次聽說阿布和三哥去京城,她心中便總是一些懸吊吊的。
畢竟整個草原的馬兒都知道,如今順治皇帝尚未娶皇後呢。
而皇後之位定然是他們博爾濟吉特氏的。
她不想是她。
但,果然,是她。
屋子裡片刻安靜之後,她走到幾面前,看着明黃色的聖旨上的内容。
隻看了一眼,她便轉身,在阿布略帶詫異的目光之下,走到幾面前,雙手撫于額前,磕頭行禮。
“女兒願嫁皇上,肩負博爾濟吉特女子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