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呼吸都灑在他耳側,熱熱的,讓人悶。
仝泉整個人被鄧萬摟着,像是被锢住了一樣,他感覺有些臉熱,擔心鄧萬看出什麼,擡手推他。
“說話就說話,别離我這麼近行不行?”
鄧萬不盡在意地聳肩:“近點怎麼了?近點說明咱哥倆關系好。”
他笑着調侃仝泉:“都在一張床上睡過了,能别那麼見外嗎?”
這話本來不是那麼個意思,不過擱他嘴裡怎麼聽怎麼别扭。
前邊汪新瑞忍不住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咦……你們倆正常嗎?”
鄧萬挑眉看他,語氣上揚:“哪裡不正常了?我就這麼一個同桌,關系好點還不行了?看不出我倆穿一條褲子?”
仝泉看着鄧萬那副拽拽的炫耀模樣,莫名就想反駁一下。
“同桌而已,隻是熟絡點。”
鄧萬聽到這是真傻了,他有些驚訝地看着仝泉。
“熟絡點?”鄧萬嗓門都拔高了幾個度,“你還有沒有心啊,仝泉?老子這輩子沒跟别人這麼好過,你在我這妥妥的是地位最高的哥們好嗎?”
他把仝泉當兄弟,仝泉把他當個屁?
仝泉真心是随口一說,沒想到鄧萬反應這麼大。
眼看着男生有點心态爆炸的意思,仝泉張了張嘴:“其實也沒那麼……”
他話還沒說完,鄧萬就擡起手臂把他按倒。
仝泉的脖頸被按到桌子下面,動彈不得。
鄧萬在那邊威脅:“你給我認真說,不然别想起來了!”
仝泉被壓得有些大腦充血,他幾乎快貼在鄧萬腿上了。
男生穿着深色的牛仔褲,上面還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洗衣液好像是薰衣草的,很淡,很柔。
可在這很柔的香味裡面還夾着一抹幾不可聞的煙味。
仝泉對煙味太敏感了,他不受控制地感覺鼻尖發癢。
另一邊,鄧萬看他沒說話,把他又往下壓了壓:“說話啊,你還跟老子玩甯死不從這一套?”
仝泉鼻尖幾乎都貼在鄧萬大腿上了。
感受到男生溫熱的體溫,他忍不住有些臉發燙,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腦袋一片空白。
完全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躺男人大腿是在這種被“脅迫”的情況下。
仝泉被壓了幾分鐘,充血的感覺越發明顯。
他緩緩回過神來。
他伸手抓住鄧萬的胳膊,聲音悶悶的,聽着有些可憐:“别鬧了,讓我起來。”
鄧萬本來還想多“弄”他一會,聽到這話下意識松手。
“這就不行了?早知道自己不行,招惹老子幹什麼啊?”
他吐槽了一句,單手提着人的衣領,給他拽起來。
仝泉終于解脫禁锢,晃了晃腦袋。
感覺脖頸有些疼得難受。
他忍不住斜着看向鄧萬:“你是屬牛的嗎?手勁這麼大?”
“你以為我這肌肉白長的?”鄧萬挑了挑眉。
緊跟着注意到仝泉有些淩亂的頭發。
男生沒有多想直接擡手,随意撥弄了兩下。
一邊撥弄,一邊笑:“你發質挺好的,就是有點跟人一樣。”
男生俊朗的眉眼帶笑。
本來淩厲的斷眉看起來也少了些兇勁,反而看着挺酷的。
仝泉看着鄧萬專注地給他整理頭發,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像鄧萬的一舉一動都被放慢放大了。
這動作好像過分親近了,讓他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終于,鄧萬整理地差不多,停了動作,仝泉以為他要收回手,沒想到那人又碰了碰他鬓角的頭發。
動作間,指尖不經意地擦過他的耳垂。
仝泉:“……”
受不了了。
他感覺他可能碰見自己的直男劫了。
從小學到高中,前十六年他都安安全全度過了,現在,第十七年了,有點要翻車的意思。
鄧萬瞧着仝泉老老實實的模樣,以為他算是聽話了。
他幫人整理好頭發,想誇幾句,卻正好對上仝泉有些發紅的、失焦的淺眸。
鄧萬張了張嘴:“你還好吧?”
仝泉眸子裡那抹淡紅讓人看着怪可憐的。
不過可憐歸可憐,卻也莫名其妙勾起點惡劣的想法,想讓他看起來更可憐點。
這想法一出來,鄧萬就連忙打消掉。
“我身上煙味很重嗎?”他捏起衣服聞了聞,他自己是聞不出什麼,可仝泉的反應擺在那邊,“你鼻尖紅眼睛紅的,是要打噴嚏嗎?被我熏到了?”
仝泉壓下心裡的不自在:“沒……”
他介意的不是煙味,介意的是直男劫。
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覺得鄧萬身上的煙味跟别人不太一樣。
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歡。
另一邊,鄧萬看仝泉猶猶豫豫否認,以為小同桌不敢跟他叫闆,又在委屈自己。
鄧萬也不知道怎麼的,腦子一抽。
“我戒煙,以後都不抽了。”
仝泉根本沒聽進去他說什麼,隻是點頭:“嗯。”
上課鈴很快響起,孟儀拿着課本和練習冊走進來,在黑闆上闆書:“這節咱們講新課,分子晶體和共價晶體……”
仝泉對這些知識點已經提前預習過了。
大部分的基礎知識在他這邊,預習過就等于會了,所以這會已經開始在刷課後題了。
他正看題目的時候,桌子上突然被人扔過來一個紙團。
仝泉微微一愣,還會有人給他傳紙條?
他擡頭看了孟儀一眼,不動聲色打開紙條。
看了半天,才認出那幾個鬼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