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韫毫無征兆的病倒。
柳三娘叫人起床吃飯時,屋内某人哐啷一聲将什麼物什砸在門上,态度之惡劣讓柳三娘對其更加不滿。
陸長青知道沈韫脾氣不好,但不至于無緣無故的發作。
他讓柳三娘去忙自己的事,自己頂着被罵的風險進了屋。
迎面扔過來一個枕頭,陸長青手疾眼快的避開,“你怎麼……”
話音戛然而止。
那人裹着被子縮在牆角,汗濕的頭發黏在他過于蒼白的側臉,碎發下充滿戒備的一雙眼睛透着狠勁,哪怕在看見陸長青也不曾消減。
陸長青趕緊關上門,快步走過去。
“怎麼回事?”他伸手過去抓住沈韫的脈搏,“沈韫,我就在隔壁,為什麼不叫我。”
隻要你喊我的名字,我肯定會聽到。
沈韫忽然掙脫開來,一把抓住陸長青的衣領:“我的病症發作次數越來越多!我不是讓你想辦法嗎?”
他眉間那顆痣紅的燙眼,發着狠的眉梢都暈開了一層病态的紅,那是一雙多情眼,生在這樣一張臉上,愠怒之下圖添幾分了叫人生憐的脆弱無助。
陸長青順着人的後背,輕聲安撫。
“我問過幾位大夫,想你這樣的症狀幾乎沒有見過,我也一直在翻看醫書,隻是還沒有頭緒。”
“可是沈韫,若是能解,我不希望你一直這樣,對的你身體負擔太大。”
沈韫不甘心,當今世道小哥兒的處境多麼困難他不是不知道。
弱點暴露太多,對他來說都是緻命的。
沈韫手指都抓的隐隐作痛,他隐忍着怒火說道:“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何幹系!我死了可就沒人纏着你了!”
陸長青沉下臉,“沈韫,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韫看着他,卻突然笑了:“平步青雲,萬人之上。”
最終兩人這場談話還是不換而散。
陸長青猜得出沈韫沒有說實話。
與其說他動了情,倒不如說他是沈韫手段之下利用的棋子,現在的自己隻是還有利用價值。
沒有人喜歡被擺布。
陸長青也是。
他既入了沈韫的局,沈韫想要的,他成全,但他這顆棋,就不會坐等着成為一顆死棋。
幾日後,李成被放了回來。
老頭子看起來除了精神萎靡了點,精神看起來還好。
陸長青心中有愧,買了幾斤豬肉給人送去,好讓人補補身子。
李成不僅沒有生氣,還分給陸長青些銀子。
“說來也怪,那馮老闆态度突然轉好,還給了我好大一筆診金,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陸長青捋袖子在小廚房忙活,回道:“人都回來了,銀子也是真的。”
其實他大概知道,李成能平安回來,很大可能跟沈韫口中的‘貴人’有關。
飯桌上,陸長青把李成分出來的錢推回去。
“師傅,我想讓你在鎮上開間鋪子,做藥膳的。”
李成略微吃驚,“怎麼突然想搞這個。”
他以前問過陸長青以後打算,這小子心底踏實,隻想多學醫書以後開個醫館養着家就行。
怎麼今天突然要開店。
陸長青道:“賺錢嘛,才不會被人欺負。”
李成會心一笑,可覺着自己年紀大了,有些有心無力,搖頭道:“做生意還得你們年輕人,我老咯。”
“我知道讓您出面,有些為難。”陸長青端過自己熬制的湯膳,道:“不需要您辛苦,您隻需要挂個名,這藥膳我來做。”
平白來的店掌櫃讓李成有些心動,眼睛落在那碗湯上。
“你還會做這些?藥膳可是宮裡能吃得起的東西。”
陸長青點頭:“可不見好吃,這些是我爹的醫書上寫的,我改良了一下,您嘗嘗。”
他确實在父親的記錄冊中見到過藥膳的方子,都是清熱敗火的,都是以藥材專攻,口味實在欠佳。
李成淺嘗一口,登時眼睛都瞪圓了一些。
來不及說話,就胡吃海喝的把那碗湯喝的幹幹淨淨。
“長青徒兒,我覺得此法可行!”
沈韫拼了命想要往上爬,那他也不能懈怠,他走不了權貴路,還有其他路可走。
他倒要看看沈韫能爬的多高。
這位想爬的很高的人,卻迎來了他勢在必得的計劃中的第一次受挫。
王虞山找來了。
沈韫并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王虞山是來警告他的,警告他以後不準再作畫,否則廢了雙手,徹底讓他斷了念頭。
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這幾日夠憋屈了,嘴下也沒留情:“怪不得甘願就在甯州坐吃山空,你家主子可真坐的住。”
王虞山瞬間變了臉色,不顧柳三娘還在一旁竟拔出劍直指沈韫咽喉。